“朕聞褒有德,賞有功,乃朝廷之典制。茲爾蕭夜瞑,忠勇克篤,英姿挺秀。前在吉州麟海,督領水師,巧設疑兵,誘敵深入,剿擊倭寇,奮勇當先,斬獲頗眾,焚其艦船數十,賊首授首,靖安海疆,功績卓然,朕心甚慰。”
蕭老夫人聽后,緊繃的面容稍稍釋緩,眼底掠過一絲欣慰,卻又迅速被慣有的嚴苛所取代。
若不是孫兒自幼有這般兇悍不知禮的母親日日熏陶,憑他的天資,早該有更大的建樹,何至于如今才搏得這般功名。
王妙吟悄悄抬眸,目光掠過蕭夜瞑清挺的背影時,心頭那份埋藏多年的傾慕,如初春的溪流般無聲漫漲。
此刻在她眼中,他周身仿佛籠著一層清輝,皎潔卻遙遠,令人不敢直視,卻又挪不開眼。
這背影她已望了多年,自孩提時便悄悄綴在心尖,此生惟愿,能常伴他左右。
賀氏心中暗忖:蕭家兒郎如此年少有為,前程不可限量,可自家女兒品貌亦是出眾,兩人甚是般配,若此事能成,女兒終身有靠,自己也有了依傍。
蕭夫人聞,嘴角瞬間揚了起來,恨不得把腰桿挺得比紅纓槍還直!
她毫不掩飾滿臉的得意。
好小子!真給你娘長臉!
就在蕭老夫人、賀氏、王妙吟等人以為圣旨將畢之際,李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字句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茲爾陸昭若,商賈之身,而深明大義,于倭患之際,慷慨捐資,以助軍需。”
陸昭若?
蕭老夫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前方那道纖細的背影。
這圣旨上,竟真有她之名?
賀氏更是心頭巨震,外頭流傳得如此不堪,太后娘娘豈會不知?這賞賜……怎會還有?
王妙吟死死咬住下唇。
阿娘明明說過,她定然什么也得不到的!
可是,這公公親口念她的名字啊。
跪在身后的奴仆門,也都心中微微吃驚。
自始至終,陸昭若靜靜跪在那里,眉眼低垂。
而立于母親身后的蕭夜瞑,在聽到“陸昭若”三字時,緊抿的唇角揚起一絲弧度,那欣慰與驕傲,竟比聽到自己的功績時更盛。
廊下角落,陸伯宏險些按捺不住激動,對孫敬低聲道:“敬兄你聽!官家要嘉賞我小妹了!”
孫敬重重握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噤聲,眼中卻也滿是由衷的喜悅與感慨。
陸娘子得到官家贊賞,本就是應該的!
太監李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更兼獻呈巢穴之圖,于剿賊事大有裨益,其行可嘉,其功難沒。爾二人一武一文,各盡所能,共紓國難,實為難得,特宣爾等於明日辰時正刻,入宮覲見,朕當親予嘉賞。欽此!”
當“獻呈巢穴之圖”幾字落下,不少人下意識地猛一抬頭,又慌忙俯下,只能用眼角余光拼命去瞥跪在蕭夫人身后的陸昭若,滿眼皆是駭然與不可置信。
廊下的陸伯宏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向妹妹的背影。
孫敬亦是面露驚詫。
蕭老夫人、賀氏與王妙吟更是心緒翻涌。
她們萬萬沒想到,陸昭若之功,遠非區區捐資所能概括,竟是直指戰局核心的“獻圖”之功!
陸昭若自己亦感意外。
她并未向蕭夜瞑特意提及此圖,沒想到他竟將這份功勞記得如此分明,并如實奏報了天聽。
這次流蜚語沒有影響到自己,怕就是因為這份“獻呈巢穴之圖”的功太大了吧?
而她當時只是用這份圖,來換蕭夜冥出面,仰仗他的權勢將沈家的人送到州衙。
蕭老夫人強壓下心中震動,帶領全家叩首謝恩:“臣婦領旨,謝主隆恩!”
接著,她站起身,上前恭敬地接過圣旨,供奉于香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