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沉沒搭理他,仰頭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喂,別裝死啊!”許宴清湊過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酒氣混合著香水味撲面而來,“下了藥都忍著不動人家,挺會玩純情啊……”
傅修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帶著警告。
許宴清縮了縮脖子,但八卦之魂仍在燃燒,“你跟兄弟交個底,你是不是真對明家那小丫頭有意思?從實招來!”
傅修沉晃著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迷離的光澤,他抿了一口,沒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許宴清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早就看出來了!五年前你從京都回來就不對勁!發燒燒得迷迷糊糊,嘴里還念叨著什么‘她為什么喜歡那種人’……當時我沒多想,現在一琢磨,那時候明嫣是不是正好跟了霍寒山那小子?”
傅修沉握著酒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眸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發深邃難辨。
“我猜對了吧?”許宴清像是發現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興奮地拍著大腿,“你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暗戀人家的!對不對?臥槽!傅修沉你行啊!玩暗戀?還一玩就是五年?你可真能憋!”
傅修沉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后靠,陷在柔軟的沙發里,暖昧的光線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看不清表情。
“不是五年。”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啊?”許宴清一愣。
傅修沉抬起眼眸,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喧囂,落在了遙遠的過去,他眼尾的那顆朱砂痣在燈光下紅得妖冶。
“是十年。”
“十年?!”許宴清猛地拔高音量,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眼睛瞪得溜圓,“你開什么玩笑?!十年前那丫頭才多大?傅修沉你……你他媽那時候就……”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前,明嫣還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吧?
傅修沉這家伙……難道從那時候就盯上人家了?
這……這也太禽獸了吧?!
傅修沉沒有理會他的大驚小怪,他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灼熱。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時他剛上大學,跟著父親去明家拜訪。
魔都的夏天悶熱潮濕,明家老宅的庭院里卻綠樹成蔭,涼爽宜人。
他嫌大人們談話無聊,便獨自一人走到后院透口氣。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個坐在秋千上的少女。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小腿纖細白皙,在空中輕輕晃蕩。
手里捧著一本厚厚的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看得入神,偶爾有風吹過,拂起她頰邊的碎發,她便會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將發絲別到耳后。
側臉線條柔和,睫毛長而卷翹,像兩把小扇子。
那一刻,周圍所有的喧囂仿佛都褪去了。
世界安靜得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她翻動書頁的細微聲響。
傅修沉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打擾。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少女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頭,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那是一雙極其干凈明亮的眼睛,像是浸在溪水里的黑色琉璃。
四目相對的瞬間,傅修沉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幾乎是有些倉促地移開了視線,轉身離開了后院。
自那以后,那個坐在秋千上看書的少女身影,就像一顆種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的心間。
他知道她是明燃的妹妹,知道她和明燃關系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