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眉心微皺,他道:“殿下,我都不記得了。”
梁王:“……”
“說來你既失憶了,怎么損招還是信手拈來?”壞骨子里去了?
梁王看看女兒的臉色,把后半句給吞了回去。
議完政事,那個仍晾在外頭的官員才得以被召進殿來。
他姓郭,吏部任職,程念影已經翻看過了他的身家背景。
這位郭大人被晾得久了,反晾起些不滿來。他覺得陛下不該因他與傅翊搭了句話,就這樣待他。
于是他開了口:“陛下,臣……”
可是他的不滿與委屈沒能說出來。
程念影先開了口:“我欲將調你掌任審官院東院。”
先帝在時,有意削弱吏部,于是設下審官院分權。而今,京官朝官的考核、升遷,大都掌在審官院手中,比起吏部,它的官員選用更為自由,自然是好差事。
郭大人懵了懵,沒想到新帝開口扔了這么大個餡餅下來。
他隨即心頭一喜,哪里還有怨懟?
不等躬身謝恩,程念影又道:“我原是這樣想的。”
什么叫“原是”?
郭大人表情變了變,額上汗水再度滑落。
“你今日叫我失望。”程念影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便揮揮手叫人領著他出去了。
沒罰他,卻比罰他還叫他難受。
這簡直是把喂到他嘴里的餡餅給生挖了出來!他連滋味都沒嘗明白!
郭大人如鯁在喉,吞吐不得,走出去時心神都有些恍惚。
馴服官員難嗎?
好似也不難。
知曉他們各自所需所求,便能掐著脈門下手了。
程念影眨眨眼,轉過頭,對上目瞪口呆的梁王。
她目光劃走,來到傅翊身上,她道:“你失憶并不要緊,我會護著你。”
傅翊抬臉應聲:“嗯,阿影護我,我無比高興。”
梁王嫉妒啊!
他看不下去,當即要先走一步。
傅翊立即轉身相送,客氣非常:“下官給殿下帶了些禮物,殿下一并帶回去吧。”
說話都不陰陽怪氣了。
聽得梁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下真信傅翊是失憶了。
送走梁王后,傅翊才回到程念影跟前,跪坐下來,小心地將手貼至她腹間。
程念影問:“你摸到了什么了么?”
傅翊道:“沒有。接生的婦人說,胎足四月而動,五月更顯。”
“那快能摸到它動了。”
“嗯。”程念影打了個呵欠,“我要午休了。”
她起身走向屏風后的小榻,又沖傅翊招了招手。
傅翊抿唇笑笑,跟了上去。
程念影將腦袋枕在他手臂上,無比心安地合上眼。
迷迷糊糊間才想起來,嗯?傅翊已經找好接生的婦人了嗎?
*
傅翊失憶一事在御京掀起了巨浪。
有人還想登門試探,卻被攔住了。
“那日郭大人嘴快,欺騙傅翊不成,倒得罪了陛下。也不知受了什么罰,現下如失了魂一般。”
“爾等又何必再去討這苦頭吃?”
“什么?就因此,便得罪了陛下?難道沒有文官為此進諫嗎?”
“有啊。”
“后來呢?”
“陛下又不聽。”
“諫官沒有撞柱明志嗎?”
“撞了……”
“然后呢?”
“陛下手更快,抄起鎮紙便照腿砸。人活著,腦袋沒撞上,腿瘸了。”說話的人咂咂嘴,“陛下的手勁兒是真大啊。”
“那朝中從此無人能死諫了?”
“我想是吧。”
文臣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在新帝這里統統不管用了。
你哭鬧便看著你哭鬧,你若上吊,她出手相救,又準又快,人還能活著,至于少了哪條胳膊哪條腿,說不好。
一時朝堂都平靜不少。
只是有人暗暗罵:“又給傅翊裝上柔弱了!”
還得小心別把他給“欺”著了!實在是全反了!
他們思來想去,最后總結出來:“想是得益于他那張好臉罷?”
弄得御京中還短暫地興起了男子簪花之氣。
后來為何就不流行了?因為大家很快發現,丑就是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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