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哼笑一聲:“可惜你是傅翊的妻子。”他道:“我走了。”
“你從黎近江那里拿了什么走?那日開城門用的腰牌?”程念影驀地追問。
太子的表情凝住,緩緩轉身。
這小丫頭很敏銳。
“你在我這里拿走了腰牌,黎近江便要同我算賬了。”程念影看著他,“你這人真是怪,先前便想淹死我,今日也棄我不顧,還假惺惺說可惜作甚?”
太子喉間哽了哽,半晌道:“是真為你覺得可惜。……傅翊心性歹毒,你遲早會因為他而死。”
“不是你此刻歹毒無恥么?”程念影納悶。
太子無奈笑了:“是,是,……因為御京城中的貴人,到底都是一類人。為了達到各自的目的,有何人是不能犧牲的呢?”
太子說著,拿出了腰牌:“你要來搶嗎?”
程念影:“你拿走吧。”
太子驚異地挑了下眉尾,反又生出一絲不忍來:“你且穩住黎近江,我會回來救你。待事了回去后,我不會再為難你。”
太子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這話過分了些。
于是補充道:“將來縱使傅翊害了你,我也會保你一命。”
程念影沒接這話,只道:“你走吧。”
太子目光閃爍,也不猶豫,立即推門出去。
門口睡著黎近江的隨從。
太子不得不放輕了腳步,待回到屋中,一切尚算順利。
太子摩挲掌心的腰牌,確認過沒在屋內留下什么與身份相關的東西后,便準備離開。
“禪師,禪師。”
“禪師快開開門。”
突然有人敲門。
太子陰著臉。
這么快就發現腰牌丟了?
還是說秦氏女告發了他?
不可能。
除非她瘋了。
太子斟酌片刻,還是道了聲:“進來。”
同時將腰牌藏入了僧衣的內袋。
“禪師,我們公子爺突地想起來,還未查過你的度牒呢。”下人打起笑臉。
只為查度牒?
太子疑惑,同時伸手去翻包袱:“我拿給你們。”
“給。”他取出度牒。
對面的人一手接過度牒,一手又接過同伴手中照明的燭火,二者一疊,度牒燃了起來。
太子臉色大變:“爾等無禮!”
對面的人哪管他說什么,獰笑一聲:“這是個假和尚,他的度牒是假的!將他拿下送入大牢,擇日行刑!”
太子幾乎氣得吐血。
他們不是來找腰牌的。
而是來故意為難他的!可是為何?
“你們怎敢如此胡亂語,顛倒是非?”太子怒喝。
其他人卻齊齊撲上來將他按倒了,嘴里冷笑:“你這和尚,總沒事去找那女上師,一待便是許久,就是假和尚!”
太子氣得不輕。
原來如此。
不過是那黎近江吃了無端飛醋!
*
黎近江醒來覺得筋骨酸脹。
他睡著了?竟睡著了?
黎近江立即坐了起來,撿起地上的衣衫穿上……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他丟了東西。
他面色驟變,疾步走出去。
那小尼姑卻還好好地睡在榻上……她合著雙眼,星星點點的日光從窗欞落進來,為她妝點得嬌媚。
黎近江疑惑地皺起眉。
不是她偷的?否則不跑還留這里作甚?
黎近江還在思忖,程念影卻緩緩地睜開了眼:“你醒了?”
“昨夜……”
“你睡了過去,經文已寫好,三日不得沐浴方才起效。”
黎近江從她臉上辨不出一絲異樣。
他這會兒急著找腰牌的下落,也沒了什么旖旎心思,便只應了聲“哦”,然后立即大步邁了出去。
門口的隨從驚醒過來:“公子爺?”
他一看天光,忍不住滿臉笑容:“您在這里宿了一晚?那便是好事……成了?”
黎近江黑著臉:“成個屁!爺睡著了。還讓人偷了腰牌!”
隨從也知道最近城中戒嚴,四處行走全憑腰牌的重要性……當即臉色大變:“那尼姑是不是……”
“若是她,她怎么還敢留在這里?而不趁夜逃跑?”黎近江搖頭,“總之先看管起來。此事我要去向父親稟報。”
尋常花花公子,若是因自己玩女人而壞了父親的大事,肯定只想著瞞過去為好。
但黎近江很清楚,他父親能干,惹事一開始就交代清楚,父親還能為他擦屁股。百般遮掩,弄不好就搭上全家的命!
黎近江走了。
“快!分派人手,各院都查探一番……”
“定要找到腰牌下落。”
程念影在里間聽見外頭的吵嚷聲,眼皮都沒眨一下。
反正此地困不住她。
她拿出佛經,昏昏欲睡地讀起來。
*
晚間。
程念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黎近江走進來,面色晦暗不明。
“跟我回知州府吧。”黎近江道。
嗯?
程念影有些猶豫。
知州府有自己的府兵,要難對付些。
“上師,府上出了點事,這里不大安全。”黎近江一邊說,一邊打量她的神情。
“出何事了?”
黎近江見她仍平靜,心頭懷疑更去了三分。
他腦中念頭一轉,斥道:“還裝?”
“裝什么?”
“假尼姑。”黎近江冷聲道。
被識破了?程念影心下驚訝,但面上還是極穩得住,她問:“從何說起?”
“那和尚拿出的度牒是假的!已被下了大獄。你還要裝下去嗎?”
“下了大獄?”
“是啊,你要去見他嗎?”
程念影:“……”
她都放水不管了。
太子怎么還讓人抓住了?
黎近江緊跟著話音一轉:“我可以為你隱瞞你假扮尼姑一事。”
*
另一廂的紫竹見到了新的標識。
她幾乎是立刻約見了對方。
“怎么?上次從我這里拿了藥還不夠?”紫竹轉過身,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身影。
對方聲音沙啞,問:“誰問你拿了藥?”
紫竹愣住:“你……不是上次那個。”
對面的人繼續沙啞著嗓音道:“主上說,人可殺了。”
紫竹雙眼一亮:“是!”
“還要再多殺一個人……”
紫竹附耳過去聽了,應聲:“是。”
“誰問你拿了藥?”這個人又問了一遍。
紫竹猶豫片刻,道:“霍娘。府上的霍娘。”
對面的人“嗯”了一聲:“恐是從樓里叛逃的,才要從你這里取藥。”
“什么?”紫竹忙告狀,“她還扼傷了我的脖子呢。”
“叛徒我會處置,你只管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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