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城的夜幕如同一塊浸透了墨汁的厚重絨布,緩緩覆蓋下來,將白日的喧囂與光亮一點點吞噬。位于城市邊緣廢棄工業區的“血怒角斗場”,在這片深沉的黑暗中,更像是一頭蟄伏的、散發著血腥與暴力氣息的巨獸。遠離主城區的霓虹璀璨,這里只有零星幾盞殘破路燈投下的、病態昏黃的光暈,勉強勾勒出銹蝕的廠房輪廓和坑洼不平的地面。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陳年機油的膩味,以及一種更深層、更難以名狀的,仿佛什么東西正在緩慢腐爛的陰濕氣息。
幾輛經過特殊偽裝、外表與周圍破敗環境融為一體的廂式貨車,悄無聲息地滑入距離角斗場主入口約五百米外的一處半坍塌的倉庫陰影中。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微不可聞。車門無聲滑開,郁堯率先躍下地面,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戰術便服,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昏暗光線下,眼神也銳利得如同鷹隼,迅速而仔細地掃視著周圍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角落。緊隨其后的是紀憐淮,她換上了一套便于行動的深色運動裝,長發利落地束在腦后,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平光眼鏡,刻意收斂了自身那份獨特的氣質,但鏡片后那雙眸子,卻比夜空中最遙遠的寒星更加深邃、沉靜,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西園寺導演和他的核心團隊成員——傷勢初愈卻眼神堅定的攝影師阿杰、沉默寡卻經驗豐富的錄音師、以及年輕但做事細致的場記,也陸續下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凝重而專注的神情,默默檢查著隨身攜帶的拍攝設備和經過王越澤改造的隱蔽探測儀器。
“根據阿澤前期利用衛星遙感和地下管線震動分析,‘血怒角斗場’的地下結構比我們預想的更復雜,可能有多層空間,且部分區域有強烈的能量屏蔽。”郁堯壓低聲音,語氣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他手腕上的微型投影裝置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由無數線條和數據構成的三維結構草圖,那是以舊工業區藍圖為基礎,結合王越澤入侵市政管網系統和近期能量監測數據推演出的角斗場地下可能的結構。“西園寺導演,你們明面上的拍攝許可范圍僅限于前場觀眾區、部分開放的選手準備通道以及指定的采訪區。所有標紅的區域,”他指著圖上幾處被醒目紅色覆蓋的區域,主要集中在角斗場更深層和偏西北角的方向,“都是高度可疑的禁區,能量讀數異常活躍,很可能就是邪教進行核心儀式或關押‘契約者’的地方。你們絕對不能靠近,拍攝時也要注意角度,避免引起對方警覺。”
紀憐淮靜靜站立在一旁,并未看向全息圖,她的感知早已如同無形的觸須,向角斗場方向蔓延開去。即使相隔甚遠,她也能清晰地“嗅”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混雜在暴力、貪婪、絕望的濃烈情緒浪潮中,那一絲冰冷、扭曲、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邪異能量殘留,與“鋼鐵牢籠”如出一轍,但在這里,顯得更加沉淀、更加暴戾,仿佛痛苦在這里被反復咀嚼、發酵,釀成了更毒的汁液。丹田內的玄珠傳來持續而沉穩的悸動,并非警示,而是一種對同源異質能量的敏銳共鳴與隱隱的排斥。
“我能感覺到,這里的‘污穢’比‘鋼鐵牢籠’更甚。”紀憐淮輕聲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痛苦如同陳年的淤泥,積壓得很深,而且……更加狂躁。似乎有不止一個能量聚集點在地下活動。”她的共情力捕捉到幾處分散的、如同黑暗中微弱火種般的痛苦源,它們被強大的束縛力場禁錮著,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絕望的波動。
西園寺導演調整了一下肩上專業攝像機的背帶,深吸了一口帶著鐵銹味的冰冷空氣,神色嚴肅地點頭:“明白。我們會嚴格按照商業紀錄片團隊的流程操作,重點放在記錄格斗文化表象、觀眾反應和選手賽前狀態上,為憐淮的暗中調查做足掩護。阿杰,”他轉向攝影師,“尤其是你改裝過的那個鏡頭,捕捉異常光譜的功能,使用時務必隱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啟動主動掃描模式。”
“放心吧導演,我心里有數。”阿杰拍了拍胸前那臺看起來與普通高端攝像機無異的設備,眼神中閃過一絲技術人員的自信與謹慎。他的肩膀雖然還隱隱作痛,但眼神已然恢復了銳利。
“外圍我已經布置了三組觀察哨和兩組應急突擊隊,他們會混在觀眾和周邊流動人員中,隨時監控角斗場出入口和可疑動靜。”郁堯最后檢查了一遍加密通訊頻道,確保每個人的耳機都連接暢通,“越澤,你那邊是全局視野,實時數據監控和遠程支援就交給你了。一旦有異常,立刻預警。”
耳機里立刻傳來王越澤略帶沙啞卻充滿干勁的聲音,背景是多種儀器運行的嗡鳴和密集的鍵盤敲擊聲:“收到老郁。角斗場周邊的公共監控網絡我已經暫時‘優化’過了,給你們劃出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內部的幾個主要通訊節點我也留了后門,不過核心區域的網絡是物理隔離加高強度加密,像個鐵烏龜殼,硬闖風險太大,只能靠老紀的感知和你們的現場判斷了。老紀,你額環上的生命體征和環境能量傳感器數據我這邊實時可見,有劇烈波動我會立刻喊話。另外,我這邊剛收到一個不太好的信號……角斗場地下深處,那個持續的低頻振動,在過去半小時里幅度增強了百分之十五,頻率也變得不穩定,有點像……什么東西快要被激活了。”
王越澤的最后一句提醒讓氣氛更加凝重。郁堯看向紀憐淮,眼中帶著詢問。
紀憐淮微微頷首,指尖輕輕拂過隱藏在衣領下的微型傳感器:“能量場確實在變得活躍,尤其是西北角那個方向,邪異感的濃度在升高。我們必須盡快行動,在他們可能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找到確鑿證據和突破口。”
計劃再次確認無誤后,一行人分為兩組,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工業區的陰影中。西園寺團隊帶著必要的拍攝器材,走向角斗場那扇由厚重鋼板制成、布滿斑駁油漆和猙獰涂鴉的側門,那里已有兩名穿著統一黑色制服、眼神警惕、腰間鼓鼓囊囊顯然攜帶了武器的守衛等候。郁堯和幾名偽裝成賭徒或維修工的外勤隊員則分散開來,隨著稀稀拉拉但神色亢奮的人群,從正門驗票進入,他們的任務是內應、策應,并在必要時制造混亂或強行突入。
紀憐淮作為西園寺團隊聘請的“特殊民俗文化顧問”,跟隨著導演,坦然接受守衛審視的目光和簡單的身份核對。西園寺的名氣和他那份看似無懈可擊的拍攝計劃再次起到了關鍵作用,守衛在檢查了設備(王越澤早已做了手腳,探測功能被完美隱藏)和證件后,揮手放行。
踏入角斗場內部的瞬間,一股混雜著濃烈汗臭、血腥味、廉價酒精嘔吐物以及某種類似興奮劑的刺鼻化學氣味的熱浪,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和成千上萬人的瘋狂吶喊,如同實質的墻壁般迎面撞來。這里的空間比“鋼鐵牢籠”更加壓抑和擁擠,觀眾席如同蜂巢般層層疊疊向上延伸,幾乎觸及低矮且布滿油污的穹頂,人與人之間摩肩接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狂熱的、近乎病態的興奮感。中央的八角形擂臺被高強度鐵絲網牢牢圍住,炫目的聚光燈將其照得如同舞臺,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實時播放著擂臺上血肉橫飛的搏斗特寫、不斷跳動的驚人賠率以及極具煽動性的特效動畫。整個空間就像一個即將沸騰的壓力鍋,充滿了最原始的暴力崇拜和赤裸裸的金錢欲望。
紀憐淮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呼吸,玄珠在丹田內悄然加速旋轉,散發出一圈微不可察的幽光,如同最精密的過濾器,將外界過于狂躁和負面的情緒洪流大部分隔絕在外,讓她保持靈臺的清明與感知的敏銳。她的共情力如同無數條無形的絲線,謹慎地避開普通觀眾那混亂而喧囂的情緒海洋,重點向幾個方向延伸:擂臺上正在搏斗或等待上場的選手、通往后臺的幾條陰暗通道、以及那些穿著工作人員服裝但氣息陰冷沉滯的人員。
西園寺團隊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阿杰扛起攝像機,鏡頭冷靜地掃過瘋狂吶喊的觀眾、擂臺上激烈而殘酷的格斗場面(一場墊場賽正進入白熱化,一名選手被打得滿臉是血,仍嘶吼著撲向對手),努力捕捉著這個地下世界的表象。錄音師舉著長長的挑桿,麥克風敏銳地收集著環境中的各種聲音——觀眾的咒罵、歡呼,拳頭擊中肉體的悶響,骨頭斷裂的脆響。紀憐淮則拿著電子記事板,時而低頭記錄,時而與西園寺低聲交流幾句,目光卻如同最敏銳的雷達,不斷掃視著周圍環境,尤其是那些能量異常波動的源頭。
“左前方,那個戴著鴨舌帽、一直在角落盯著擂臺卻面無表情的‘觀眾’,他的意識波動非常平穩,平穩得不像活人,更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紀憐淮通過加密耳麥,用極低的聲音向郁堯和王越澤傳遞信息。
“收到,圖像捕捉,面部識別比對中……數據庫無匹配記錄,可能是偽裝身份。阿澤,標記這個目標,持續監控。”郁堯的聲音冷靜地傳來。
“明白。能量讀數顯示……嗯?很微弱,但確實有異常波動,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像是被刻意壓制了。”王越澤回應道。
紀憐淮不動聲色地繼續移動,借助人群的掩護,慢慢向擂臺后方靠近。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越靠近后臺區域和那幾個被標記為“禁區”的方向,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冰冷的、屬于“痛苦契約”的能量殘留就越發清晰和濃烈。如同黑暗中無聲蔓延的蛛網,雖然纖細,卻帶著致命的粘性,將一個個靈魂捆綁、侵蝕。
機會在一個主賽間歇期出現。一名看似管事的工作人員(眼神同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麻木)示意西園寺團隊可以跟隨他進入后臺,進行短暫的選手準備情況拍攝。這是之前協商好的部分,團隊立刻抓住機會,跟著工作人員走向那條通往后臺的、燈光更加昏暗的通道。
后臺區域比前場更加混亂和令人窒息。狹長的通道兩側是簡陋的、用隔板隨意搭成的休息室和堆滿各種器械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更濃的藥油、消毒水氣味,卻依舊掩蓋不住那股深層的血腥和絕望。一些即將上場的選手在做著最后的熱身,有的眼神亢奮,不停咆哮;有的則沉默不語,面無表情地纏繞著手上的繃帶;還有的蜷縮在角落,身體微微顫抖,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紀憐淮的共情力敏銳地捕捉到,在這群人中,有幾位選手的意識外圍,如同被無形的荊棘纏繞,散發著那熟悉的、暗紅色的、冰冷而扭曲的能量波動——他們是“契約者”。而且,他們的狀態似乎比“鋼鐵牢籠”的影狼更加不穩定,能量波動時而沉寂,時而劇烈躁動,仿佛隨時會失控。
她假裝對墻上貼著的泛黃比賽海報和一些模糊的舊照片感興趣,腳步緩慢地移動,逐漸靠近一名獨自坐在角落廢棄輪胎上、低垂著頭、全身籠罩在低沉氣壓中的選手。這名選手體格并不算特別魁梧,但肌肉線條異常清晰,如同鋼絲般絞結,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新舊疊加的傷疤,仿佛一件被打碎后又勉強拼接起來的瓷器。在他的意識層面,紀憐淮“看”到的是一片被厚重、冰冷且布滿裂紋的堅冰徹底封凍的黑暗海洋,冰層之下是洶涌澎湃的痛苦、憤怒與絕望,但表面卻只有死寂般的順從和麻木。那道“痛苦契約”的能量,如同最堅固的鎖鏈,不僅束縛著他的行動,更將他真實的自我意識深深囚禁在永恒的寒冬里。
紀憐淮深吸一口氣,知道風險極大,但這是獲取關鍵信息的難得機會。她將共情力凝聚成一絲比發絲還要纖細、幾乎無法被察覺的意念觸須,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頻率,試圖繞過契約能量最活躍的防御層,如同最靈巧的探針,輕輕觸碰那冰層之下被壓抑到極點的意識核心。這個過程需要難以想象的精度和控制力,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不僅會觸發契約的反噬,更可能對宿主本就脆弱的意識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就在她的意念觸須即將接觸到那冰封核心的剎那——
無數混亂、破碎、充滿極致負面情緒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入了紀憐淮的感知。
——一個懷揣著靠雙拳打出一片天的年輕格斗手,在一次次的失敗和貧困的折磨下,意志逐漸消沉……
——一個神秘的、自稱“引路人”的家伙出現,許諾給他無法想象的力量和財富,條件是簽署一份看不懂的、散發著奇異香氣的“契約”……
——在意識模糊和劇烈頭痛中,感覺有什么冰冷的東西被烙印在了靈魂深處……
——第一次在擂臺上體驗到那種“力量”,受傷不再劇痛,恢復速度快得驚人,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層的、靈魂被撕裂般的虛無感和對暴力的莫名渴望……
——一次次將對手殘忍擊倒,聽著震耳欲聾的歡呼,內心卻冰冷如鐵,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血腥戲劇……
——偶爾在深夜被噩夢驚醒,被無盡的悔恨和恐懼吞噬,但第二天醒來,所有情緒都會被無形的手抹去,只剩下執行“命令”的冰冷驅動……
這些記憶碎片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無法掙脫的絕望、對自身淪落為殺戮工具的恐懼,以及一絲……對過去那個正常自己的微弱懷念。紀憐淮的心如同被無數細針穿刺,傳來陣陣細密的痛楚。這些選手,和影狼一樣,都是被“痛楚神殿”利用、改造并最終拋棄的可憐犧牲品。
然而,就在她試圖進一步探查契約的具體結構和能量節點時,王越澤急促而緊張的-->>聲音猛地在她耳機中炸響:“老紀。快停下。你剛才接觸目標意識核心的瞬間,他體內的契約能量產生了劇烈共振。雖然你夠小心,但波動幅度超出了安全閾值。我檢測到后臺西北角那個屏蔽最強的區域,能量讀數瞬間飆升。像被觸發了警報。你們可能暴露了。”
幾乎就在王越澤話音落下的同時,紀憐淮敏銳地感知到,一股冰冷、陰毒、充滿惡意的意念如同潛行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掃過整個后臺區域。這股意念在她身上略微停留,帶著一絲探究和……貪婪。是邪教祭司的感知。
她立刻切斷了共情連接,強行壓下因接收大量負面記憶而產生的心神震蕩,迅速恢復常態,對身旁的西園寺導演使了一個極其隱晦的眼色。西園寺經驗豐富,立刻會意,對帶領他們的工作人員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素材拍得差不多了,選手們也需要安靜準備,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回前場再看看觀眾反應。”
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準備沿著原路返回前場時,通道的另一端,陰影之中,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兩個身影。他們同樣穿著普通的工作人員制服,但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人類情感,步伐移動間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與協調,如同精密設定的機器。他們周身散發出的暗紅色能量波動,雖然被極力壓制,卻依舊帶著令人心悸的冰冷惡意,目標明確,如同鎖定了獵物的毒蛇,直直地“盯”著紀憐淮,堵住了唯一的退路。
真正的危險,不期而至。
那兩名堵住退路的傀儡,動作沒有絲毫遲滯,在紀憐淮切斷共情連接的瞬間,便如同接收到無聲指令的獵犬,驟然發動了攻擊。他們的動作毫無預兆,摒棄了任何人類搏斗中的虛招與試探,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撲殺。左側傀儡矮身突進,雙爪交錯撕扯,指尖縈繞的暗紅能量帶起刺耳的破空聲,直取紀憐淮下盤要害;右側傀儡則高高躍起,一記勢大力沉的劈掌,掌緣凝聚著令人心悸的腐蝕性能量,籠罩向她頭頂。攻勢狠辣,配合默契,完全封死了她閃避的空間。
狹小的通道內,空氣仿佛被抽干。西園寺團隊眾人心臟驟停,阿杰下意識將相機對準了前方,手指卻因緊張而僵硬。錄音師和場記緊緊靠在一起,臉色慘白。
紀憐淮瞳孔微縮,玄珠在丹田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幽光奔涌。面對這避無可避的合擊,她沒有選擇后退或格擋——那只會陷入更被動的境地。她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不退反進!
腳下發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前滑出,間不容發地避開了下盤的撕扯,同時左臂曲起,玄珠之力瞬間凝聚于肘尖,不偏不倚,迎向那凌空劈下的掌刃!這不是硬碰硬,而是運用了巧勁,肘尖與掌刃接觸的瞬間,一股柔韌卻磅礴的力道驟然爆發,如同高速旋轉的陀螺,將那股剛猛的下劈之力引偏、卸開!
“砰!”
一聲悶響,暗紅與幽藍能量劇烈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那傀儡下劈的力道被巧妙引向側方空處,身體因用力過猛而出現瞬間的失衡。紀憐淮趁此機會,右掌如電探出,并非攻擊傀儡身體(那可能觸發未知的反擊機制),而是精準地拍向通道一側布滿銹跡和污漬的金屬管道!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