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花茶的功夫,時間就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孟淮津出現在舒晚第二次要發誓的環節。
可能是以為她在琴房,他先去了那邊,沒看見人,掉頭往朝茶室走來時,腳步又快又重,眨眼功夫出現在門邊,臉沉似黑云壓城。
他帶走舒晚的同時,對關紋繡留下句聲音不大,卻無比寒涼的話:“今后不論您找什么樣的借口,老宅,我都不會再回。”
趙恒把他們送到西郊四合院后就下班了,車沒停好,孟淮津下去停車,就一小點距離,他也要讓舒晚去坐副駕,不留她在后面。
車里的冷空氣堪比寒冬臘月,風雪欲來,低到極點。
舒晚瞥他好幾眼,終是沒敢反駁,照做。
車泊穩,男人解開安全帶,又幾下扯掉領帶,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舒晚解開安全帶,深呼吸兩下,翻過去,坐在他身上,手扶著他胸膛,后背抵著方向盤。
然而空間有限,饒是腰細如她,被她這樣一卡,也顯得有點擠。
孟淮津伸手隔開她與方向盤的接觸,另一只手把座位往后調,騰出空間,卻不說話,直勾勾注視她,視線如漆黑深淵,如幽邃蒼穹,如荒野狼群,兇狠,狂野。
“我準你亂發誓了嗎?舒晚。”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壓迫和嚴肅。
舒晚密睫閃了閃,聲音有些不穩:“是我自己要發的。”
男人指尖輕觸到她側腰處冰涼的拉鏈,向下拉開,動作略顯粗魯,掌心覆上布料之下細膩如綢的肌膚:
“你想發什么發誓?”
溫熱的觸感瞬間蔓延,點燃了細微的電流,在寂靜中激起層層漣漪,燙得人心顫動,舒晚深呼吸,兩眼朦朧,模樣如剛出山的麋鹿:
“我愿意與你同進退,愿意……與你死生相隨。”
孟淮津掌心向上,繞過脊背,單手解開那排卡扣,一手則輕輕捏住她下頜,制止她再說下去:
“生相隨,我沒意見。死相隨,誰他媽教你的?”
“……”
“老子是皇帝嗎?需要你殉葬?”
他生氣了,怒意橫生,毫不克制。
舒晚咬紅了下唇,眼睛里霧霧的,可憐巴巴地搖頭:“我只是想證明,我能讓你開心快樂,想證明,我愛你……”
孟淮津呼吸重了一成,目光灼灼,如勾如絲:“再說一遍。”
“我愛你。”
“有多愛?”
“很愛……很愛……”
孟淮津一口氣呼出,燙如巖漿,輕輕咬住她耳朵,氣息流竄:“你愛我,可以有一百種方式告訴老子,你跟她發什么誓?”
舒晚渾身過電,說不出話。
“老子這身份,放古代,最好的歸宿就是血染黃沙馬革裹尸。你要跟我死相隨,是咒我,還是咒你自己?”
“不,我不,你也不準。”她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珍珠似的,一顆接一顆,“什么馬革裹尸血染黃沙,你快點呸呸呸!”
男人悶笑,吻干她的兩邊淚:“你看,你又不愿意了。”
舒晚錘他胸口:“我就是不愿意,不愿意你說這種話!不吉利!”
“我就愿意了?”他一招絕殺,直接將軍。
“晚晚,我就舍得讓你與我死相隨了?”他再問。
她忽然蔫下去,在他霸道野蠻的氣息里,接不上半句話。
削薄的臉頰被他不輕不重咬了一口:“這樣的話,不準再說,聽見沒?”
疼麻交加,一霎間,她如提線木偶,被他操控,只能木訥地盯著他,機械地點頭。
窗外漆黑,遠處的院燈斑駁泯滅,初秋的風,吹不散車里的濃濃熱氣。
“你們都談了些什么?一字不差,全部交代。”孟淮津尋序善誘,她那件藕荷色的旗袍堆積在脖頸下,起了厚厚一層皺褶。
她驚慌失措地望著不遠處,時不時還有家政阿姨和巡邏的護院來來去去。
要在這里嗎?她淚眼朦朧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