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都在外邊兒奔波俞安疲累無比,稍晚些時候洗了澡她也沒去休息,在客廳里呆呆的坐著。俞箏到現在還音訊全無,她焦灼又無力,又哪里睡得著。
白天那會兒鄭啟雖是態度冷漠,但到底沒有明確的拒絕,也許是因為已經沒了辦法,她的心里多少是抱有期望的,時不時的去看放在矮幾上的手機,但手機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屏幕一直都沒有亮起過。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的心一點點的跌至谷底。她克制著自已鎮定下來,正想著明兒一早就去報警時手機終于響了起來。
俞安迅速的拿起手機,當看到上班兒俞箏的號碼時幾乎落下淚來。電話才剛接起,不等那端的俞箏說話,她就急急的問道:“箏箏,你在哪兒,怎么一直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
電話那端的俞箏有一瞬的沉默,相比于俞安的著急與擔心,她反倒是像沒事兒人似的,聲音輕快,有些無奈的說道:“姐,你別那么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我是成年人,打不通電話不是很正常嗎?”
俞安的喉嚨里有些哽咽,反駁道:“怎么會正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是……”她的話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也說不下去。
在打不通她電話的這些時間里,她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越想得多心里就越是煎熬,現在聽到她的聲音,她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沖動。
稍稍的緩了緩,不等俞箏說話她又馬上強硬的說道:“以后無論你要干什么,要去哪兒,都先告訴我一聲。”她再也經不起那么提心吊膽的折騰。
她很少有語氣那么強硬的時候,俞箏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玩笑似的說道:“安安姐你這不行啊,你替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你知道的,連我媽我都不耐煩她管我。”
俞安激動的情緒稍稍的平復了一些,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不是管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安全。”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又說:“你要是還把我當姐,以后就不許再這樣聯系不上人。如果今晚你再不打電話,我明早就會去報警。”
她的語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俞箏又嘆息了一聲,這下倒是爽快的應了好。
聽到她應下俞安才放下心來,馬上又問道:“你這兩天干什么去了?”
“沒干什么,和朋友玩兒去了。”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的。
俞安卻是不太相信,問道:“和朋友玩兒手機為什么打不通?”
俞箏笑笑,說道:“我電話也沒什么人打,關機了就沒管。”
俞安經過這次是真害怕了,想起連她住哪兒都不知道,讓她給了她住的地址,以后如果再打不通電話,好歹她也能過去看看。
俞箏應了下來,說一會兒就短信發給她。
俞箏今兒倒是挺有耐性,等著她一一的問完才說道:“安安姐你還有事嗎?這兩天可累死我了,你要沒事我就睡覺去了。”
俞安這才發覺她的聲音雖是輕快,但聽起來卻有些虛弱,精氣神不像是平常那么足。她也沒多想,讓她好好休息便掛了電話。
俞安的神經一直都緊繃著,這會兒松懈下來才發現渾身發軟,像是脫力了一般。她一下坐在沙發上,過了好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往臥室去了。
鄭啟打電話來時已是深夜,也許是因為神經一直緊繃著的緣故,俞安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正睡得迷迷糊糊時手機床頭的神經突然響了起來。
俞安被驚醒,拿起手機看了看。她不知道俞箏晚上打電話來是否和這人有關,怔怔的走了會兒神,還是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鄭啟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問道:“睡了?”
今兒在球場那邊看到的那一幕到現在俞安仍是還記得,她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她和他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糾纏。
這些年里,她從以前的非黑即白變得市儈現實。同理智相比,她屈于現實下,知道他得罪不得。
她有些厭惡這樣現實的自已,但現在徐赟輝還沒有被抓到,俞箏可能會有危險,她又怎能得罪他?
她有些懨懨的,嗯了一聲,說道:“俞箏已經給我打電話了。”她不確定是否同他有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謝謝。
鄭啟沒說什么,也沒說這事兒是否同他有關。
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隔了會兒鄭啟才重新開了口,說道:“你睡吧,掛了。”
他說完干凈利落的就掛了電話。
俞安被他吵醒一時半會兒再也睡不著,在床上像烙餅似的翻來覆去,腦海里又浮現出在球場停車場時的那一幕來,她一動不動的就那么躺著。
鄭啟回到別墅,在車里坐著沒有動。他摸出了一支煙點燃抽著,抬頭看向看向天空。
今兒白天天氣不怎么樣,但夜晚卻是繁星點點。他一手搭在車窗上一手夾著煙燒著,直至手中的煙卷燃完這才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今兒回來得算比較早,別墅里燈火通明,見著他阿姨便要去準備飯菜,他叫住了人,說道:“我吃過了。”
他往客廳里看了看,并不見鄭晏寧的身影。他也懶得管,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往后靠著。
他這樣兒一看就知道是喝了酒的,阿姨很快泡了一杯茶輕輕放在他的面前,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他的眉眼間滿是疲憊,晚些時候老許過來,見他閉著眼睛靠著并不敢出聲。正想離開時鄭啟突然睜開了眼睛,讓他坐。
老許以為他是要問他鄭晏寧的事兒,但卻沒有。鄭啟沉默了一會兒后才開了口,問道:“老許叔,如果老頭子還在,他會怎么辦?”
他滿腹的心事,臉上疲態明顯。老許心里不太好受,猶豫了一下后說道:“老董事長常說,無論什么事兒,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誰也不敢保證看起來正確的選擇就是對的。”
事實上老許很清楚,如果老董事長還在那些個董事是不敢這樣兒咄咄逼人的,他做事兒溫和留有余地,成天是笑瞇瞇的樣兒。但一向殺伐果斷,說一不二,那群人是怕他的。即便是有微詞也不敢說什么。
鄭啟雖有手段也有魄力,但卻太年輕,以至于那群人不將他放在眼里。對付一個好對付,可他對付的不是一個。
這些年雖是勉強的平衡著,但這樣的平衡極難維持,才造成了現在的內憂外患。
鄭啟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靠著沒動。
老許看著他,又說道,“你別太著急,一口吃不一個胖子,慢慢來,總會解決好的。”
他倒是沒說錯,鄭啟的確是著急的。他恨極了現在自已束手束腳的處境,做什么事兒都不能按照自已的意思反倒要被牽著鼻子走。就連想發脾氣也得一忍再忍。
心里火氣雖是大,但他很清楚他不能和他們硬碰硬,那幾個老東西顯然是商量好了在對付他,他哪能讓他們如愿。
老許說得沒錯,要慢慢來。鄭啟緩緩的吐了一口胸口的濁氣,那壓在心頭的重石總算是松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