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出現一陣詭異的安靜。

小阿歲帶著糯糯的小奶音，語氣里滿是理直氣壯，偏偏這樣的話，誰也沒有懷疑她在說謊。

甚至覺得很理解。

畢竟，小天師有一個渣爹的事，大家都知道。

鄭小彬之前刻意了解過不少關于小阿歲的消息，他自然也清楚。

聽到她的話，他明顯被噎了一下，剛要開口跟她解釋，他的爸跟她的爸不是一回事。

他的爸又不渣，也沒把他跟小三的孩子換掉。

然而不等他開口，小阿歲又說了，

“你說你爸爸死了才覺得難過，但是為什么阿歲從你的魂魄里感受不到一點悲傷？”

她聲音清脆又直白，在聽到她這話的瞬間，南景赫和南景霆兩人瞬間目光犀利地看向鄭小彬。

他們之前就知道，小阿歲對情緒的感知很敏銳。

但這種敏銳，與其說是對身體上的情緒感知，更像是探究到靈魂深處的情緒感知。

不管他們還是司北桉都絲毫不懷疑小阿歲的感知。

所以她覺得鄭小彬表現的悲傷奇怪，那只能說明，他表現出來的悲傷里頭，確實還藏著一些別的東西。

兩人的目光太過犀利，一時間叫原本沉浸在悲傷里的鄭小彬都有些無所適從，

“我不懂你為什么要這樣說，可能你對你爸爸沒什么感情，但我爸爸對我一直很好，他死了我很難過，這種感情你可能永遠都理解不了……”

他絮絮叨叨說著，說出來的話卻叫一旁原本還對他心有憐憫的南景霆皺起了眉頭。

什么叫做這種感情她永遠理解不了？

說得好像他家小外甥女是什么沒有感情的怪物似的。

不止是他，一旁的南景赫和司北桉同樣眼眸沉沉。

司北桉盯著他看了好幾秒，忽然再次開口，

“你執著想為你父親翻案，是單純覺得他是被冤枉的，還是有別的原因？”

鄭小彬擰眉，剛要反駁，就見對面，白發少年眸色沉沉。

明明是那么稚嫩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卻是別樣的冷沉與……壓迫。

只見他嘴唇微動，說出來的話卻叫鄭小彬心底發寒。

他問他，

“有個殺人犯爸爸，日子很難過吧？”

鄭小彬瞳孔猛然一顫。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仿佛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南景霆后知后覺，這才隱隱意識到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

從他見到鄭小彬的第一面起。

這個男生陽光，正直，且帶著一股子對真相的執拗勁。

他欣賞這樣的孩子，也愿意為他的那份堅持出一份力。

可他忽略了另外的現實問題。

那是很多犯人家屬都會面臨的問題。

那就是來自周遭的有色目光以及有意無意的排斥。

尤其鄭父被定的還是連環殺人罪名。

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周遭同學甚至是同學家里，或多或少都會警告并且疏遠對方。

更甚者，刻意的辱罵霸凌也不是沒有。

加上受害者家屬時不時的報復騷擾。

很多犯人家屬在遭遇到這些事情后，更多是變得陰郁和疲憊。

就如鄭小彬的母親，她在去年便直接離家去了外地，就是為了脫離現在糟糕的生活。

也就是說，至少從去年到今年一年，都是鄭小彬獨自承受了周遭所有的惡意。

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性情沒有扭曲，難道單單是因為“重生”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