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選就連蘇禾也是心頭一緊。
明成?這怎么可能?
可是當看到明成被帶上來后,蘇禾那份不可能也消失不見了。
因為明成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她一眼。
他跪在中央,背脊挺直,姿態恭順,卻像一根淬毒的針,扎進了所有人的眼里。
長公主聲音放緩,帶著一絲誘哄:
“蘇明成,你且抬起頭來,將你所知之事,當著眾卿的面,細細道來。
護國公主在烏蠻,究竟做了什么?”
蘇明成緩緩抬頭,目光掠過御座上的諸人,掃過神色各異的群臣,最終,落在了面色沉靜卻略顯蒼白的蘇禾身上。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穩定,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蘇禾心上:
“回長公主,臣……確知護國公主在烏蠻境內,于瘴癘叢林深處的無名山谷中,私設營壘,藏匿甲兵,數目……不下一萬之眾。”
滿殿嘩然!一萬之數,這是足以震動國本的謀逆之舉!
“你胡說!”蘇禾旗下一名武將忍不住厲聲呵斥,“蘇明成!你可是公主的親弟,你何故血口噴人!”
蘇明成不為所動,甚至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嘲諷:
“親弟?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能知曉這等隱秘。
那營地位于烏蠻境內’野人山’深處,入口隱蔽,外圍以商隊貨棧為掩護,內有校場、軍械庫、糧倉,一應俱全。
領軍者,乃是三年前因觸犯軍法被逐出邊軍的原驍騎尉,趙拓。
此事,公主身邊的近衛統領周青亦知曉,他可作證。”
他連領軍之人和具體知情人都點了出來,細節詳實,由不得人不信。
淑妃張文娘此刻已是滿面得色,趁勢道:
“諸位都聽到了?蘇明成乃昭和至親之人,他的證,豈能有假?
昭和在烏蠻境內私蓄兵力,其心可誅!禍我江山啊!”
這頂謀逆的帽子,眼看就要結結實實地扣下來。
“昭和,你還有什么話可說?”
蘇禾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明成所……部分屬實。”
此一出,又是滿場震驚!她竟承認了?
“那山谷之中,確有一些人手。
但絕非私兵,而是……”
“而是什么?”長公主咄咄逼人,“事到如今,你還要巧令色嗎?不是私兵,難道是你養在那里的農戶不成?”
這還不止,長公主對著百官郎聲說道:
“諸位,此事事實俱在蘇明成大義舉發,其情可憫。
而護國公主蘇禾,私蓄兵力,意圖不明,其行已觸國法,其心更是難測。
本宮提議即刻剝奪蘇禾護國公主封號,收繳其兵權,打入天牢,嚴加審訊!”
淑妃也盈盈拜倒:
“請諸位為江山社稷計,嚴懲不貸!”
眾臣面面相覷,部分人隨之附和。
蘇禾孤立無援地站在大殿中央,仿佛置身于寒冬曠野,四周皆是凜冽的風雪。
看著得意洋洋的淑妃,看著面無表情的蘇明成。
她知道,這場針對她的絕殺局,她已落入下風。
眾目睽睽之下,他無視所有或驚詫或鄙夷的目光,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溫熱干燥的掌心穩穩地包裹住她緊攥的、已冰冷僵硬的拳頭。那觸碰帶來的暖意,如同破開冰封的第一縷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