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蠻國雖已俯首稱臣,但其國內暗流洶涌,幾股殘余勢力仍不可輕視。
“對于烏蠻皇室的處置,老臣以為,當以懷柔為上。
不妨將幾位皇子封以爵位,遣返烏蠻故土,使其落葉歸根,但不涉政務,也算全了他們的體面。”
蘇禾抬眼望向那發的老臣,心中了然——此人多半是長公主一黨。
她目光一轉,果不其然,朱有才那派立刻有人出聲反駁:
“封爵?還要放回烏蠻國?這豈不是縱虎歸山!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今日不除根,來日必成禍患。
沒有斬草除根,已是我大魏仁慈,放他們回去?絕無可能!”
“說得不錯!若要安置,也該留在京城,保他們一世安穩便是。回烏蠻?休想!”
“要卑職說,戰敗之國,就該有戰敗的樣子!還談什么安享晚年?
諸位難道忘了邊境百姓曾受的苦?忘了那些被他們折磨至死、人不人鬼不鬼的和親公主?
依我看,就該將他們貶為庶民,圈禁京城,不得踏出半步!”
“臣附議肖將軍所!”
殿中爭執不休,聲浪如潮。
這些論調,蘇禾早已在過去的交鋒中聽過數次,并無新意。
但今日不同——此時已是深夜,明日早朝,必須拿出一個定論。
蘇禾輕抿一口茶,靜\\坐不語,只作壁上觀。
畢竟,她在朝堂上仍是“新人”,低調方為上策。
這一吵,便是一個多時辰,直至子時將近,眾人才勉強歸納出兩個方案。
兩案皆以“保其晚年安穩”為宗旨,唯一的分歧在于——是放回烏蠻,還是圈禁京城。
兩派僵持不下,朱有才終于將目光投向蘇禾:
“如今臣與長公主各執一詞,護國公主既在收復烏蠻一戰中居功至偉,不知殿下……對此有何高見?”
到底還是問到了她頭上。
蘇禾迎上長公主那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目光,緩緩放下茶盞,神色平靜地看向二人。
“諸位爭論至今,其實毫無意義。”
只此一句,便讓長公主眼神驟利,朱有才也面露詫色,追問道:
“還請護國公主明示!”
“諸位所思所慮,始終是如何安置烏蠻亡國之人。
可既已亡國,烏蠻將成我大魏一郡,他們又有何顏面再以’皇室’自居?”
她聲音清冷,卻字字如刀:
“敗者,要有敗者的姿態;
勝者,也該有勝者的氣度。
所有烏蠻皇室,必須留在京城。
若為安撫舊部,至多遣一人歸國作代表——且此人須毫無威脅。
其余人等,一律圈禁京城,嚴加看管。”
“至于烏蠻民心?”
她唇角微揚,語帶鋒芒:
“減賦稅,施仁政,惠澤于民——這些,遠比施恩于幾個亡國皇族,更能收服人心。”
蘇禾一番話讓朱有才眼前一亮,他之前確實小覷了一直以來都很低調的護國公主。
本以為在朝堂政事上不過是湊數的擺設,沒想到她不出聲則已,一出聲便直指要害,格局竟如此開闊。
他捋了捋胡須,率先打破沉默,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
“妙!護國公主殿下此,老臣認為甚為妥當!既全了陛下的仁德之名,又絕了烏蠻死灰復燃的隱患,更將目光放在了長治久安的國策之上,一舉三得!臣附議!”
他這一派的人見狀,也紛紛反應過來,立刻出聲附和:
“殿下思慮周全,臣等佩服!”
“此議甚好,當為此策!”
長公主的臉色\\微沉,她看向蘇禾的目光更加深邃難辨,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最后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如此安排,倒也周全。
只是,這派回烏蠻的代表人選,需得仔細斟酌,務必確保其’毫無威脅’才是。”
“對,不過這人選嘛諸位有何見解?”
“本宮倒是有個人!”
長公主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