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簡竟真要將手中滔天權勢盡數交出,沒有半分留戀。
這一舉動,反倒讓朱有才心下凜然,不得不仔細掂量。
攝政王若就此退場,他這一派自然是權傾朝野,再無敵手。
只是……將來史書工筆,又會如何評說這“逼退功臣”的一筆?
“王爺為魏國鞠躬盡瘁,立下汗馬功勞!此番平定烏蠻,更是開疆拓土的不世功勛!”一位大臣朗聲啟奏,打破了沉寂:
“臣以為,即便王爺甘愿歸隱,其功亦不可泯滅。
臣斗膽提議,請封攝政王為——一字并肩王!即便不再總\\理政務,然遇關乎國策存續之大事,仍享有一票否決之權!”
一字并肩王?
朱有才心頭劇震,這如何能行?此例一開,豈非留下一尊永遠壓在頭頂的神祇?
他尚未來得及駁斥,單簡一派的官員已如潮水般出列,聲浪此起彼伏,不容置疑。
“即便王爺未曾請辭,平定烏蠻之功,難道朝廷就能視而不見嗎?
如今王爺不過是因圣體違和,甘愿退居幕后,以此等胸襟,難道竟換不來應有的尊榮?”
“正是!若非王爺坐鎮后方,運籌帷幄,穩定烏蠻大局,諸位今日何能安坐于此,高談闊論?”
一句句,一聲聲,敲打在殿內每一個人的心上。
更有人語帶機鋒,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朱有才與一側一直面色陰沉的長公主:
“居于廟堂之高,久矣不知民間疾苦。有些人,生來便錦衣玉食,又何曾真正見過邊關的血與火,聽過百姓的哭與嚎!”
“臣附議,請封攝政王為一字并肩王!”
“臣,附議!”
“臣亦附議!”
……
聲浪匯聚,已成鼎沸之勢。朱有才面色沉凝,他看明白了,眼前只有兩條路:
要么,予其至高名號,令其光榮退場;要么,他便繼續留在這朝堂之上,與自己分庭抗禮。
罷了……他深吸一口氣,終究是做出了決斷。
“既如此……長公主殿下,臣以為便依眾卿所奏吧!”
長公主當然無法反駁。
畢竟她已經明白,單簡和蘇禾必然有一個上的,和單簡比起來她當然寧愿選擇蘇禾。
她并不認為一個小丫頭的手段能高過單簡!
如此,一副不甘不愿的樣子點了頭:
“允!”
“宣旨——”
內侍尖亮的聲音響徹大殿:
“冊封昭和公主為護國公主,享食邑萬戶……
晉封攝政王為一字并肩王,位同國君,見君不拜……”
旨意傳下,鐘鳴鼎響。
蘇禾微閉著眼,在歐蕭的親自攙扶下登上馬車。
車輪碾過御道,身后是綿延不絕、承載著無上榮光的賞賜隊伍。
內侍的唱喙聲猶在耳畔回響,這一路的尊榮與顯赫,仿佛織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與凡塵徹底隔絕開來。
但今日這一出,單簡的以退為進,蘇禾知道自己與他比起來,這些手段還真是比不了啊……
“歐蕭!”
“殿下!”
“跟著單簡多年,你覺得他這一次的退是真的退嗎?”
歐蕭沒想到長公主會問他這個問題。
斟酌再三,歐蕭道:
“是!
王爺說一不二,他說退必然是真心想退。”
歐蕭說完特意偷看了一眼蘇禾。
這小動作蘇禾又豈能不知:
“你想說他是為我而退?”
“這……臣不敢!”
“歐蕭,多年不見,怎么跟著單簡反而將膽子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