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好不容易將兩個孩子哄睡,這才將今晚在青樓所經歷的一切細細說與單簡聽。
當她說到青樓里的人竟要將他們一雙年幼的兒子強買去“伺候”什么貴人,甚至那兩個孩子險些就被帶走時,單簡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他胸口劇烈起伏,一雙眼睛瞬間布滿血絲,目眥欲裂,額角青筋暴起,攥緊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咯咯作響。
“他們怎么敢——!”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顫抖,“那還是兩個孩子!畜生!一群該死的畜生!”
熊熊殺意在他胸腔內翻騰,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現在就沖去那該死的青樓,將那些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一個個親手撕碎!燒死他們還不夠,他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就在這怒焰灼燒著他五臟六腑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眩暈猛地襲來。
單簡只覺得頭頂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眼前驟然一黑,耳邊嗡鳴不止。
緊接著,一股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從他鼻腔里涌出。
“單簡!”蘇禾驚呼一聲,慌忙上前。
單簡下意識地抬手一抹,指尖一片刺目的猩紅,是血。
而這還只是開始。
幾乎在鼻血流出的同時,一陣難以形容的、仿佛要將他頭顱生生劈開的劇痛猛地炸開!這疼痛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腦髓,并瘋狂攪動。
“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身體踉蹌著向后倒去,幸好被蘇禾及時扶住。
蘇禾立刻為他診脈。
只覺得他的脈象雜亂無章,從未這么兇險過。
他竟因為太氣導致氣血上涌,傷上加傷!
蘇禾不敢耽擱,立刻為單簡行針放血。
這一晚,單簡仿佛置于洪流之中,無數混亂、破碎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他的腦海——刀光劍影、廝殺吶喊、熊熊燃燒的府邸、一張張模糊卻又帶著熟悉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一片血色之中。
“娘……爹怎么了?”
“你爹他生病了,不過很快會好的!”
大豹小豹看著娘親收拾東西,又見爹睡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們很懂事的留在床邊不敢打擾娘親。
但小嘴卻不停的問著:
“那我們收拾東西要去哪里啊?”
“換一個地方,換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那我們種的菜能帶走嗎?”
后院地里還沒發芽的菜,蘇禾的心里閃過一抹苦澀。
如果單簡沒有突然發病,她或許是不怕的還能繼續在此處。
可是單簡如今昏迷,如果青樓的人找來呢?
蘇禾不敢賭:
“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回來看看。”
“娘,我們是回家嗎?爺爺婆婆都在家,我們不用東躲西藏的,還能吃到婆婆做的飯菜,是要回家了嗎?”
見兩個孩子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已,蘇禾這才后知后覺,別看兩個孩子小,可是顛沛流離的生活他們都懂。
安穩兩個字在腦中一炸開就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她口口聲聲的愛,卻沒有給孩子們一個安穩的生活。
東躲西藏,甚至連吃一頓安生飯都不能好好吃。
她的愧疚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對不起,大豹,小豹。
跟著娘,讓你們吃苦了!
不過請你們相信我,再等一個月,最多一個月,等我們的人到了,娘親一定給你們一個安穩的家。
我還會讓人將爺爺婆婆接來,從此我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大豹小豹對視一眼都很高興的看向蘇禾:
“真的嗎?”
“真的!”
“太好了,能和婆婆爺爺在一起了。
可是,我們能不穿女孩子的小裙子了嗎?”
蘇禾看著他們身上的碎花小裙,從未覺得是如此礙眼過。
她重重點頭:
“不穿,到時候你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太好了!花花也要來!”
“自然,花花也要和我們一起生活!”
就在蘇禾和孩子們暢想未來的時候。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趕緊開門,開門!”
遭了,他們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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