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的是昭和公主不假。
但,待公主完成和親使命返回大魏后,她便不再是和親公主,是蘇家嫡長女蘇禾。
臣愿意等。
五年,十年,不管多少年,哪怕白發蒼蒼,臣也會等到昭和公主回國那一日。
即便有一日公主當真魂留烏蠻,臣也會親自帶著鐵騎接公主回國。
臣今生今世非蘇禾不娶。
她能回來,我娶她回家。
她不回來,我單簡迎她牌位進門。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必當生死相隨!”
那樣擲地有聲。
那樣鏗鏘有力。
所有人都震驚他的這番話。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
堂堂鎮南大將軍竟然是個癡情種!
就連高位上的皇帝一時間也是沉默不語。
長公主看向單簡的目光充滿了打量。
大殿之上,氣氛變得格外詭異。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奇葩的人?
人家都有了別的男人了。
他怎么能不在意呢?
“她已經養了面首了,未來還會伺候不同的男人,將軍,你瘋了嗎?還是眼睛瞎了啊?她不值得你這般做,不值得!”
蔣麗華都要嫉妒瘋了。
不管不顧的吼了出來。
這番話也是好些女子的心聲。
都這樣了還能讓這位將軍這么情深似海?
憑什么啊?
單簡聽著這些刺耳的質問,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意,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
“難道這些,是她自愿的嗎?”
他聲音陡然拔高,幾乎字字泣血:
“若真有選擇,誰愿遠赴蠻荒、委身敵酋?誰愿將一生埋葬于異鄉的黃土之下?!
你們告訴我——誰能選!?”
他猛地直指滿堂朱紫:
“你們的刀,你們的箭,該對準的是虎視眈眈的敵人,而不是一個用血肉之軀擋在國門之前的女子!”
“她是在用她唯一能用的方式報答這個國家!所有和親的公主都是!她們把自已碾碎了,揉爛了,送進豺狼窩里,就為了換來邊境一夜的安寧,換來你們——諸位大人——一夜的安眠!”
“你們輕飄飄一句’失了清白’‘不知羞恥’,就抹殺了她們用身體和尊嚴換來的每一次止戈!
若非她們,烽火早已燃遍邊關,伏尸何止萬里!流的將是你們子侄的血,哭的將是你們治下的民!”
“我們不求你們感恩戴德,但至少,別讓她們在為國流血之后,還要在自已的國土上,被自已人的口水淹沒,再流一回淚!”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燒著的炭:
“她在保護你們啊!保護你們這些高坐明堂、錦衣玉食的夫人、小姐、老爺們!她做錯了什么?錯在不夠剛烈地去死,而是選擇更艱難地活著,扛起這屈辱的江山?”
“面首?”
單簡發出一聲悲憤至極的冷笑:
“那是因為有人要將她變成毒蠱,操控她,竊我國之機密!她不解毒,莫非就該悄無聲息地死在異鄉,遂了那些宵小之徒的心愿?這難道就是你們想要的’清白’?!”
他倏然轉身,面向御座,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卻沉靜下來,那是一種極度痛苦后的孤注一擲:
“陛下,臣愛慕她,臣更愧對于她。
臣恨只恨自已無能,不能提三尺劍,踏平烏蠻,揚我國威,讓我大魏從此再無和親之女!
臣恨只恨自已無用,不能蕩清四海,護我邊境百姓安居樂業,免他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這些,本可以做到的!”
他的聲音再次激昂,怒其不爭的目光掃過全場:
“可偏偏是有些人,尸位素餐,貪生怕死,只知黨同伐異,中飽私囊!連欠債還錢此等本分都做不到,有何面目立于這廟堂之上!
你們……”他一字一頓,極盡鄙夷:“你們在場諸公,論氣節,論家國大義,尚不及一女子萬一!”
“嘲笑她?這真是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該被天下人嘲笑的,是你們!”
罷,他重重叩首,聲震屋瓦:
“陛下!臣懇請您成全!臣求娶蘇禾為妻!
她不是國家的恥辱,她是這個王朝沉默的脊梁!
臣愿用余生,償她半分委屈,敬她萬丈榮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