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會腦補啊?
這都能自圓其說?
而蘇禾這模樣仿佛印證了單簡的話。
他的神情越發松動。
語氣都軟了兩分。
“若你在中蠱之初就告訴我,我難道還會不管你嗎?”
蘇禾笑了,真笑了。
這死戳絕對后悔了!
他在服軟。
哈哈!
笑死個仙人。
好一個大將軍啊!
她笑得眼角沁出淚花,用指尖輕輕揩去,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單大將軍,”
她語調輕飄:
“現在說這些,是后悔了?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你這副被辜負、被隱瞞的委屈模樣真難看。”
單簡下頜線驟然繃緊,最終卻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本將軍行事,從不后悔!只是你……行事如此狠絕,不留余地,未免……”
“未免什么?”蘇禾截斷他的話,冷笑:“未免太不識大體?太不溫良恭儉讓?單簡,收起你那套說教。
我不是你籠中的雀,更不是你墊腳的磚!”
就在單簡被她堵得氣血翻涌,欲再開口之際,他的眼神倏地一厲,壓低聲音:
“閉嘴!”
單簡瞬間警覺,氣場驟變,銳利的目光掃向聲源方向,只見一片衣角迅速隱沒。
有人窺視。
兩人之間那劍拔弩張、愛恨交織的緊張氣氛尚未消散,卻不得不因這突如其來的危機而強行壓下。
他們迅速分開些許距離,姿態依舊僵硬疏離,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被窺破秘密的緊繃感。
單簡眉頭緊鎖,心中那點別扭立刻被翻涌的擔憂取代。
若方才那一眼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于她如今處境便是滔天之禍。
他嘴唇微動,想提醒她萬事小心,想告訴她“一切有我”,可所有話語撞上她那雙疏離又帶刺的眸子,便如同撞上一堵冰墻,碎了個徹底,最終只擠出一句冷硬的:
“你好自為之!”
蘇禾的目光銳利地掃向假山方向。
他就這么一句“好自為之”便想抽身離去?將她獨自置于這風口浪尖?
一股邪火猛地竄起,所有偽裝頃刻間燒得干干凈凈。
那張小嘴兒像是淬了毒的蜜,又狠又辣地直刺過去:
“吃干抹凈就拍屁股走人,單將軍這手活兒倒是干得越發熟練了!你究竟是個什么品種的畜生變的?”
“你讓我如何好自為之?將一個不良于行的女人獨留在此,明知有歹人窺視,你卻準備甩手走人?你就這般盼著我死?”
“我究竟是刨了你單家祖墳,還是擋了你攀龍附鳳的路,讓你恨不得立時三刻就將我置于死地?”
“你敢走?今日你若敢踏出一步,老娘立刻滾回大殿,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你單大將軍威逼強迫欺辱我!不信你便試試看!”
她真是氣急了,什么深謀遠慮,什么韜光養晦,全被這狗男人氣得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肚里這精貴娃娃,難道就要被親爹這般明目張膽地再次拋棄?
絕無可能!便是死,也得拖著他一同下水!
本就欲飛身去追那窺探之人的單簡,被她這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釘在原地,臉色黑得如同鍋底灰,只這瞬息耽擱,遠處衣袂聲已徹底消失無蹤。
“夠了!”他忍無可忍低吼。
“你吼我?”
蘇禾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怒火更熾:
“單簡你憑什么吼我?你算個什么東西!”
太聒噪了,也太……鮮活生動了。
與他記憶中或溫婉、或隱忍的模樣截然不同,像只被徹底惹惱、豎起所有尖刺的貓兒。
“女人,”他忽然欺身逼近,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語氣危險又低沉,“你的嘴,不是用來罵人的。”
“不罵難道還……”蘇禾未完的話語驟然被堵了回去,化作一聲模糊的嗚咽,“嗚……單簡!你瘋了?!”
她猛地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張驟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臉,他他他……他竟然敢?!
“是用來親的。”
一吻稍縱即逝,他稍稍退開些許,拇指粗糲的指腹略帶懲罰性地擦過她濕潤的下唇,聲音沙啞了幾分。
這個瘋狗!
然而,比這更瘋狂的,是身后不遠處傳來再也壓抑不住的倒抽冷氣聲,以及一聲短促的驚呼!
單簡背對著那方向,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得逞又邪氣的弧度,可當他垂眸看向懷中驚愕萬分的女人時,眼神卻異常真摯,甚至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
“瞧,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他低語,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來一陣戰栗,“今日本將軍不會走了,所以,蘇禾……”
他頓了頓,目光緊鎖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現在就可以告訴他們,是我強迫了你。
蘇禾,這一回,我沒有棄你于不顧!”
他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唇角,留下一點星火般的暖意,與這驚濤駭浪般的局面,形成一種極致荒謬又曖昧的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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