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一走,小桃捧著鎏金纏枝碗進來,里頭燉著上等的血燕。
小桃將青瓷勺遞過去,忍不住壓低聲音:
“姑娘,三小姐的婚事……當真要用來給少爺們鋪路嗎?”
蘇禾攪動燕窩的手微微一頓:
“傻丫頭,高門大戶的庶子庶女,生來就是給嫡系鋪路的棋子。”
“難道……就沒有例外?”
蘇禾忽然輕笑,眼底泛起冷意:
“有啊,除非是龍子鳳孫。”
小桃手一抖,她猶豫片刻又道:
“可夫人如今都被關在院里養病了……”
“養病?”蘇禾嗤笑一聲,“你當是尋常百姓家呢?高門主母只要沒被捉奸在床、沒謀害子嗣,哪怕滿府皆知她做的那些腌臜事,該給的體面一樣不少。”
小桃恍然大悟,沒有鐵證證明白琉璃是夫人親生,那“姑侄相似”的借口就能一直用下去。
“幸好表姑娘被趕走了……”
蘇禾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沒有接話。
她此刻尚不知曉,那個被逐出府的表姑娘,正在暗處織就一張更大的網......
……
“姑娘,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去給二少爺送行了。”
今日科舉,蘇禾無論如何得去露面。
連考十二日,考完后再等半個月便是放榜的日子,接下來便是殿試,殿試過后就是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壽。
蘇禾剛要踏出府門,崔嬤嬤身邊的繡娘便匆匆趕來。
這繡娘日日借著繡屏風的名頭入府,實則是來遞外頭的消息。
可今日,她帶來的消息卻讓蘇禾心頭一震:
“姑娘,白家那位如今被養在世子別院,成了外室!”
外室?心高氣傲的白琉璃竟甘心做見不得光的外室?
只一瞬,她便看穿了其中關竅——這是要準備懷上骨血再殺去侯府呢。
還真是打不死啊!
“既然這般情比金堅,那便鎖死做一輩子外室罷。”
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蘇禾整了整衣襟往大門去,遠遠就看見白月娥立在階前。
不過禁足幾日,她竟瘦了一圈,素衣荊釵反倒襯得她風韻更勝從前。
只見她捧著佛前求來的平安符,聲淚俱下地叮囑蘇明河,字字泣血,儼然慈母心腸。
蘇青山果然感動了。
她本來也沒指望他們能分開多久。
若白月娥連這等本事都沒有,也不會在蘇青山的眼皮子底下將親女兒當做侄女接回身邊照顧三年。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所以,蘇青山一定不會那么輕易舍棄白月娥。
這出戲,且有的唱。
上輩子,蘇明河確實在這次恩科中了進士,雖名次不高,卻也足夠光耀門楣。
可這一世,經歷這般打擊,他還能否金榜題名?
蘇禾拭目以待!
不,為何要拭目以待?
她偏要火上澆油!
蘇明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上了馬車。
待車輪滾動,蘇禾沖小桃遞了個眼色。
車內,蘇明河強壓心緒,閉目凝神。
書童仔細檢查考籃,確認無誤才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他排隊入貢院時,身后飄來一句閑談——
“聽說了嗎?承安侯世子養了個外室,就藏在雙平巷,據說……還是蘇家那位表姑娘呢。”
蘇明河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驟然凝固,不敢置信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
到了晚間,一道緊促的腳步聲驚擾了清風苑所有人:
“大姑娘,不好了,二少爺在貢院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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