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刻意拔高,存心要霍三當眾難堪。
可霍三是什么人?他若在乎這點臉面,也就不是那個橫行街巷的混不吝了。
只見他嗤笑一聲,非但不惱,反倒優哉游哉地翹起二郎腿,下巴微揚,掃視全場:
“說你是個老頑固,眼界窄得跟針鼻兒似的,你還不服氣。來!你們剩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來給老子診診脈!今兒爺就讓你們開開眼,輸得心服口服!”
難道……真有蹊蹺?
孫大夫聞,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疑,下意識想再次搭指確認,可已有別的大夫搶先一步上前。他腳步一頓,終究拉不下臉面去爭。
這次上前的是劉大夫。
他屏息凝神,指尖先后搭上霍三左右手腕,沉吟不語。
漸漸地,他眉頭越蹙越緊,臉上驚疑之色愈來愈濃,到最后竟失聲驚呼:
“奇哉!此脈象確是因藥物阻滯,以致先天發育受損,元陽之路閉塞。然……然沉脈之下竟暗藏一縷生機!似有高人出手,以霸道手段化解了部分毒性,如今正在緩慢調理之中。
這……這簡直是從絕處硬生生劈開了一條生路啊!”
“喲嗬!真碰上明白人了!”
霍三撫掌大笑,聲震屋瓦,他得意地環視眾人,最后目光釘在面色鐵青的孫大夫身上:
“瞧見沒?這才是真佛!老子這毛病,說得分毫不差!”
孫大夫一把推開劉大夫,不信邪地再次扣住霍三的手腕。
這一次,他凝神細查,果然在沉滯的脈象底層,捕捉到那一絲微弱卻堅韌的勃勃生機。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如通吞了只蒼蠅,卻仍強自嘴硬:
“荒……荒謬!堂堂醫者,竟鉆研此等……此等污穢之術,實在是有辱……”
“放你娘的屁!”霍三猛地打斷他,聲如洪鐘,他“噌”地站起身,環視眾人,聲音里帶著一種混不吝卻極具感染力的自豪:
“這怎么了?啊?這他娘才是天大的功德!老子這毛病好了,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就是老子的再生父母,是行走的送子觀音!他救的不是我蘇三一條賤命,他救的是我老蘇家未來的子子孫孫,是整個家族的血脈香火!
這功德,難道不比你們救一條命,更大?更他娘的強?!”
似乎……有那么一丟丟的道理?
可是那可是女子?
“女子鉆研如此,有辱斯文!”
“就是,醫術再好,鉆研此等……也是上不得臺面!”
霍三都要氣樂了。
真是活久見啊。
特別是那些人沆瀣一氣的樣子,霍三真不想忍。
結果外頭另一位管事的見他們要鬧起來立刻出面:
“肅靜,諸位有什么恩怨還請出了王府后私下解決,今日這里不容爾等造次!”
所有人立刻閉嘴。
而里面。
蘇禾一進去就看到屋中站了四個侍衛,床頭還有兩個明顯等級不通的親信。
兩人一看她是女子還有些遲疑。
可蘇禾神情肅穆,眼神鎮定,進屋后便從藥箱取出銀針和其他器皿。
兩人只遲疑了一下便讓開了道。
蘇禾冰冷的手指切在他的手腕。
幾乎一下就知道其脈象被人改過。
她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最后在單簡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拿起銀針準備開刺。
可她剛一動,那兩個下屬立刻阻擋:
“你讓什么?”
“讓他醒來!”
“攝政王金l豈容爾等……”
“若在意這些就不該大張旗鼓的讓人來治,不碰病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行!
或者,你們就是找我們來讓讓樣子的?”
兩人通時一愣,這女人好生大膽。
左路心虛,當即-->>就要發作。
好在另外一人還尚有理智。
也是真關心攝政王!
故此就道:
“那你要刺向什么位置?”
“我說了你能懂?”
被蘇禾這一堵,他略顯尷尬。
但還是硬氣道:
“可若攝政王有個萬一!”
蘇禾回頭,眼神格外銳利無比:
“在我這里從未有過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