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立即向卡洛斯伯爵報告,我們需要更多的補給。”
助手領命,匆匆離去。
三月七日,黃昏,侯爵夫人的病情在方案a的干預下趨于穩定,高燒已退,只剩下虛弱和偶爾的咳嗽。
下午四時,預檢分診處的電話如同喪鐘般再次敲響,直接接通了院長岡薩雷斯醫生的辦公室。
“院長!又來了!”
分診護士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壓抑的恐懼,“同時來了兩個!一個是港口稅務官貝納多先生,另一個是卡薩布蘭卡子爵家的小少爺,剛滿十歲!癥狀完全一樣!高燒,咳嗽,呼吸困難!”
院長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兩個!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孩子,是貴族子嗣!
“立刻啟動最高防護流程!
所有人,重復,所有人必須佩戴口罩!
引導他們去隔離副樓,貝納多先生安置在二區,子爵少爺安置在一區,嚴格分開!”
莫拉萊斯對著電話低吼,額角滲出冷汗。
他放下電話,看向坐在對面的陳錦濤,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陳醫生,你聽到了。第三例,和第四例,同時來了。”
陳錦濤默默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站起身:“我去準備。”
隔離副樓的氣氛比前一天更加凝重。
原本空曠的走廊里,多了穿著防護服、推著醫療車匆忙往來的身影。
酒精的氣味濃得幾乎讓人窒息。
陳錦濤首先查看了小少爺的情況。
孩子蜷縮在病床上,小臉燒得通紅,每一次咳嗽都讓瘦小的身體劇烈起伏,呼吸聲嘶啞而費力。
孩子的母親,子爵夫人,被強制要求待在隔壁的觀察室,她隔著玻璃,雙手緊握,淚流滿面,看向陳錦濤的眼神充滿了絕望的乞求。
沒有時間猶豫。
陳錦濤再次打開了那個熟悉的深棕色木箱。
“記錄:第三例,男性兒童,高熱40.1度,急性喉炎癥狀明顯,呼吸窘迫。啟動方案a,磺胺片劑量減半,銀翹散片、桑菊飲顆粒按兒童體重比例調整。”
護士顫抖著手,但依舊嚴格地執行著指令,將研磨好的藥片和沖好的顆粒劑,小心翼翼地喂給孩子。
緊接著,陳錦濤轉向另一間病房。
港口稅務官貝納多是個體格粗壯的中年人,此刻卻像被抽掉了筋骨,癱在床上,意識模糊,咳嗽時帶出鐵銹色的濃痰,這是肺部嚴重感染的標志。
“記錄:第四例,成年男性,高熱39.5度,咳嗽伴濃痰,疑似并發肺炎。啟動方案a,全劑量。”
又是一份醫療包被打開,藥物被迅速喂服。
陳錦濤并未離開,而是守在病床旁,密切觀察。
小孩的體溫在服藥一小時后,回落至39.5度,這讓觀察室內的子爵夫人稍稍松了口氣。
晚上八時左右,情況急轉直下。
孩子原本就急促的呼吸突然變得更加困難,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尖銳的喉鳴音,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細小的喉嚨。
他的小臉因缺氧從通紅迅速轉向一種可怕的青紫色,胸骨上窩、鎖骨上窩和肋間隙在每次用力吸氣時都深深凹陷下去——典型的三凹征,是喉梗阻極度嚴重的標志!
“醫生!醫生!”護士的聲音帶著驚恐。
陳錦濤一個箭步沖到床前,扒開孩子的眼皮,瞳孔對光反射尚存,但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四肢出現輕微的抽搐。
急性喉梗阻!病情急劇惡化!
方案a的藥物似乎壓制了全身的炎癥反應,但對于已經形成的局部嚴重水腫和痙攣,其速度遠遠不夠!
孩子的氣道正在被迅速封閉,隨時可能窒息!
“立刻準備氣管切開!”陳錦濤的聲音斬釘截鐵,打破了隔離區的壓抑寂靜。
這是眼下唯一能迅速建立生命通道的辦法。
“可是陳醫生,這里沒有外科醫生!我們…”護士慌亂地看著他。
“我來!”陳錦濤沒有絲毫猶豫。
在山西,他處理過各種危急重癥,外科手段并非陌生領域。
他一邊迅速從自己帶來的一個更小、更隱秘的器械盒里取出幾樣經過嚴格消毒的簡易外科器械——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個氣管擴張鉤,一邊語速極快地下令:
“去叫院長!讓他立刻調派一名外科醫生過來協助,如果可能的話!
你,去拿最強效的鎮靜劑,按兒童極限劑量準備,必須讓他安靜下來,否則手術無法進行!快!”
護士飛奔而出。
陳錦濤則已經開始快速消毒孩子的頸部皮膚,他的動作穩定得不像在面臨一個貴族孩童可能死在自己手上的巨大壓力。
觀察室內,子爵夫人透過玻璃看到醫生拿出了明晃晃的刀具,對準了她孩子的喉嚨,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幾乎暈厥過去,被兩名護士死死扶住。
孩子的掙扎越來越微弱,青紫的臉色變得駭人。
時間就是生命!
陳錦濤深吸一口氣,屏蔽掉所有雜念,手中的刀尖精準地按向了環狀軟骨下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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