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轉向蜷縮的吉田茂。吉田茂警惕地抬起頭。
“猜謎,一局。”林硯再次開口,這次用的是純正流利的東京腔日語:「あなたとゲームをします。あなたが勝てば、痛み止めをあげる。私が勝てば、あなたは私の問いに答え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和你玩個游戲。你贏了,給你止痛藥。我贏了,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吉田茂渾身一顫,如同見了鬼!這個小孩怎么會說如此地道的日語?!巨大的驚駭瞬間壓過了身體的疼痛。
林硯沒給他反應的時間,走到墻角,從散落的物品中拿起一個黃銅羅盤和一個銀殼懷表。
「羅針盤は北を指し、懐中時計は時を刻む。」(羅盤指北,懷表計時。)林硯將羅盤輕輕放在攤開的懷表表盤上。
「今、羅針盤を懐中時計の上に置いた。針はどこを指す?」(現在,我將羅盤置于懷表之上。指針指向何方?)
吉田茂作為測繪員,物理知識是他的強項。他下意識地想:羅盤指針受磁力影響指北,放在金屬表殼上,金屬會干擾磁場,指向會變!“北…北ではない?”(不…不是北?)他嘶啞地猜測。
「不正解。」(錯。)林硯拿起羅盤,指針在表殼影響下微微偏移,「金屬の干渉で、方向は定まらない。あなたの負けだ。」(金屬干擾,指向不定。你輸了。)他示意林大虎給吉田茂處理了一下受傷的手指,并喂了點止痛藥粉。
棋盤:
“對決已成立,是否開始!”
“開始!”
“天地為枰,落子無悔,棋主完勝一局,可摹情報收集精通。”
吉田茂感受著手指傳來的微弱涼意,看著林硯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一絲茫然。止痛藥似乎起效了,但精神上的沖擊更甚。
林硯退后一步,站在兩人視線中間。他清澈的目光掃過中村和吉田茂,再次開口,純正的日語此刻已切換回清晰平穩的漢語:
“最后一局,我和你們兩人賭。”
他的聲音不高,卻在寂靜的屋子里格外清晰。中村困惑地看著他,吉田茂眼中那絲絕望的希冀也凝固了,不明白這個神秘的孩子又要做什么。
“賭法很簡單,還是猜謎。”林硯的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你們兩人可以商量,共同猜一個謎。猜中了,算你們贏。猜不中,算我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驚疑不定的臉:“我贏了,你們需要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并且接受一個新的身份,為我做事。”
“你們贏了,”林硯的目光掃過他們身上的傷和絕望的神情,語氣平淡無波,“或許能獲得離開這里的自由。當然,是完整的離開。”這完整二字,像是一點微弱的火星,在兩人死寂的心底閃了一下。
兩人都抬起頭,中村眼中是疲憊的困惑,吉田茂則死死盯著林硯,仿佛想從他稚嫩的臉上找出陷阱的痕跡。
林硯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謎面只有一句話,猜一個地方。你們可以一起想,也可以分開想,一炷香為限。”
他示意林大虎點燃了一支線香,插在旁邊的香爐里。青煙裊裊升起,在壓抑的室內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林硯看著他們,緩緩開口,吐出了謎面:
“太行俯首,汾水繞膝,佛光映照五峰頂。”
吉田茂作為測繪員,對山西地理更為熟悉。
他腦中迅速掠過山西的名山大川。五座山峰、佛教圣地,他猛地想到了一個地方!但汾水繞膝似乎又不太貼切?汾河主干道并不直接流經那里啊!他眉頭緊鎖,拼命回憶地圖細節。
中村則顯得更茫然,他對佛教圣地了解不多。
時間一點點流逝。線香已經燒了大半。
兩人額頭冒汗,中村低聲用日語和吉田茂快速交流了幾句,吉田茂煩躁地搖頭,顯然意見不一。
“時間快到了。”林硯平靜地提醒。
吉田茂一咬牙,用生硬的中文搶答:“是恒山?!”
中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顯然也覺得不對。
林硯搖搖頭:“錯。”
他看向那即將燃盡的線香:“看來,你們輸了。”
就在香灰落下的最后一刻,林硯清晰地、一字一頓地揭曉了答案:
“謎底是,五臺山。”
吉田茂更是如遭雷擊——他剛才想到了五臺山,卻因為糾結于汾水繞膝字面的直接流經而否定了!
這謎面不僅要求地理知識,更要求對華夏文化中繞膝(源頭、發源、滋養)這種意象的理解!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小孩能出、能解的謎!眼前的孩童,神秘得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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