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甫走后,趙奕獨自坐在椅子上頂著初升太陽許久,直到一輪明日擊破萬頃黑暗,他方才起身,而忙碌了一宿的謝寧,臉上沾著血從矮房內走出,與他對視一笑。
日月山河所照,皆是大宴疆土。
他趙奕不信,朝廷與世家的紛爭,能在他這一代徹底輸掉。
乾元年間,若非大事,朝廷絕無連開兩日大朝會先例。
不用各部衙門班房提前通知,文武大臣皆等在宮門口,等待早朝。
高家等一眾世家參與逍遙散制作,販賣金額達五萬萬兩,震驚朝野,以太子為首的寒門立刻發起攻擊,世家黨派面對寒門口誅筆伐,詭辯強硬,更是有人陷害,此等禍國大事,怎可能是世家黨派主導。
涉案朝臣昨日就已經下刑部接受調查。
更多官員夾縫中觀望,正是太子與世家多年對峙,露出獠牙的時刻,一旦不小心說錯話,便要被吸入旋渦中,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太子殿下看著朝臣們對罵將近半個時辰,終于下令,刑部會同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即刻趕往昭義潞州,徹查此案,一干涉罪世家人員皆無條件配合,若有違反者按謀反罪論處。
并,祁王殿下鎖拿宮中,待三司會審后再行定奪。
時值權利更替之時,太子快刀斬亂麻,徹底像世家黨派會起鐮刀,連根拔掉祁王的根,若是世家黨派看清形勢,必然會讓出部分權柄利益,戰隊太子,若不然等待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
史書謀逆禍國。
世人唾罵百世。
宰相高林甫被軟禁家中,戶部尚書何熙,昨日昏厥大殿,待遇與宰相一模一樣,看似軟禁實則拘禁,朝廷三司動作飛快,第二日便組織好人手,出發昭義。
前年科舉舞弊案歷歷在目,祁王殿下又搞出個逍遙散案,涉案三百余條人命,京城士林才子徹底憤怒到沸騰,一幫學子集合在太廟門口,像趙氏祖宗呼喊,祁王無道,當今宰相禍國。
動靜大的一時,邱元龍宛如熱鍋上螞蟻。
讀書人若是恨透了誰,祖宗十八代都能罵得狗血淋頭,況且他們聲勢浩大,來年便又是三年大考,說不定又是一茬朝廷新起之秀,誰敢輕易得罪,誰敢下令抓人?
邱元龍每天勸說,每天被罵回來,頭疼的一個腦袋有兩個大。
一幫學子集結太廟無果,又轉頭跑到宰相府將高家團團圍住,一時罵聲鼎沸,連躺在屋里養病的高識檐都聽得一清二楚,他與隨從道:“怎么回事?外面是在罵高家禍國?造反?”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拽回一條命。
高府中人,誰敢叫高識檐知道外面的事,隨從支支吾吾,到處今日潞州與高家有關逍遙散大案。
高識檐不是那沒見識易沖動的書生,饒是知曉他們高家根底不可能干凈,也被這消息震驚得眼眶生疼,他怔愣半晌,嘴唇都白透了,才扼然地道:“這件事即便最后了解,父親在朝中也再無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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