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京城何府嫁女。
謝寧等一眾西北學子都來,潘家府邸喝喜酒,潘家俊高中進士之后,走了何家的關系,在鴻臚寺任了六品主事,鴻臚寺的缺若往年,充其量收點往來使臣的好處,但現下不一樣,有南北通商還有各國的貿易的事,鴻臚寺的缺非一般關系能進。
每當熱鬧的時候,謝寧都不禁會想李成勇。
何家嫡女嫁給潘家俊,乃實實在在的下嫁,潘家俊一個西北沒落氏族家的子嗣,即便有功名傍身,身份上與何家相比也是連提鞋都不配。
“去年在鳳州,那書童死,他恨不能殺了何康寧,一轉眼他成了何家的女婿了。”趙斌掰了粒花生仍到嘴里,盯著不遠處拜堂的新人唏噓道:“當真是只聽新人笑,誰聞舊人哭。”
潘家俊這人,謝寧總覺得他有些偏激,與他往來并不深切。
他撇撇嘴沒說話。
不多會的功夫,拜堂結束,新娘子被送到內院休息,季俊山與孟兆仁等跑過來與謝寧他們湊做堆,對潘家俊娶了如此如此高門大戶的女兒,自是羨慕不已。
季俊山會試得了地三十幾的好成績,通過考核進入翰林院任七品編修。
孟兆仁與尹佐賢同樣也進入翰林院,但他們名次乃二甲,比季俊山早進去一年,如今已在翰林院待得習慣。
“咱們當中還屬謝兄有出息!”季俊山昔日寡不會說話的季俊山,難免染上幾分仕途習氣,“同年會試學子,我們要從翰林院熬不知多少年,謝兄就已經走了我們幾十年仕途的終點,這就備受圣恩,朝中三品大員了。”
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
謝寧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怎么不說我呢?”
趙斌拿話刺他,“我與你們也是同屆,現在已經為京城南十六衙門的統帥,領大將軍銜,季兄,覺得若是從翰林院開始熬,需得多少年才能做得這個位置?”
季俊山一愣。
桌上幾人皆面色尷尬。
武成王世子當真的半點情面不留啊。
“趙兄為王侯世子,又輔佐太子殿下平定江南叛亂,與我們翰林院的苦編修自是不一樣的。”季俊山面皮發燙訕訕地給自己找幾分顏面。
“既是知道,江南叛亂就該知道我與謝寧如今的官階,功勛都是拿命換來的,季兄便別著急,甭管那日你得了挽救朝廷與水火的機緣,沒準當朝一品大員都是你的!”
“急什么呢?”
趙斌也非全然冷臉,反而笑笑對眾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世子殿下說的當然有道理……”
眾人吹捧一陣,一頓喜宴不尷不尬地吃用完,散場的時候謝寧桌子底下踢了趙斌一腳,“季俊山本就是心眼不大,你刺激他干什么。”
“他心眼不大,你我就得聽著他酸酸語?”
趙斌滿不在乎地道:“若是往常在西北,我還會留他幾分顏面,如今到了京城他好的沒學會,與朝中官員經營關系也是弄的木橫橫不得其法,聽他說話我后背都發緊。”
噗嗤……
謝寧干笑兩聲。
倒不是他多寬容,謝寧一直覺得季俊山這人,好似白面團,跟什么人染什么色。
跟他們一同學習,就變得老實溫吞,到了京城知道要經營官場,就跟人到處攀交情,弄得不尷不尬,那樣都學了個四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