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胡文昊很想說,他們連家都沒了。
淪落到了這偏僻的山村,誰人還認得他們是京城名門胡家,胡娡雖然是他們的親堂妹,但那又如何?皇室里近親通婚的還少了。
“行了,這些話以后都不要再說了!”
三天后。
謝寧特地抽出時間來給胡家的人送行。
他與楊惑的關系當然不能與外人道。
馬車前,謝寧將一封信遞給胡文昊說:“我與安西侯乃是至交,到了安邊盡心輔佐安西侯便是,其他不必多慮!”
薄薄的信封似有千鈞重。
從胡家落難再到發配西北,被謝大人救下之后,他才再次體會到做人的滋味。
“謝大人,知遇搭救之恩,胡文昊沒齒難忘!”
“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談,去吧,你的家人我會善待的,到了安邊一切都要你們自己來闖了,日后我待你們功成名就恢復胡家榮耀!”
謝寧扶住胡文昊的胳膊。
他沒做承諾。
胡家人的誓也進心里。
承諾誓這東西,在無義之人口中除了喂狗一點作用沒有。
不破不立,則心不死。
從能悲苦中挺過來的只有自己。
謝寧拍了拍胡文昊的肩膀,說:“去吧!”
胡文昊熱淚盈眶地點了點頭,最后看了一眼旁邊沉默送別他們的胡文翰,帶著其他胡家人上了馬車。
“哥……”
劉玄低著頭不敢看謝寧。
他腳上的新鞋子很舒服,是嫂子許婉連夜做的。
“去吧,好好學,好好干!”
謝寧親手把劉玄推著上了馬車,他才轉身,整個身軀就被劉玄從后面抱住,劉玄哽咽說:“哥,我會想你的!”
“好好……”
離家才三天的車程。
哭個熊蛋!
搞得他心里頭都不得勁。
還好張大寶謝小樹倆倒霉孩子跑過來,謝寧才得以脫身。
車轅緩緩移動。
許婉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衣袖下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放心吧,我三哥會好好照顧劉玄的。”
“嗯。”
謝寧哼了一聲。
視線全停留在不遠處身形孱弱的男人身上,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胡文翰朝他微微拱手,身姿雖然瘦削無比,但卻無一點佝僂之意。
才剛安頓下來。
又要分別。
胡家的女人和老頭們哭成一團。
倏地,已經行駛到村路盡頭的馬車突然跳下來個人影,那影子看著小急了,懷里似乎還抱著一個。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胡文殊抱著五歲的,胡家嫡系唯一骨血,撲通一聲跪倒在謝寧跟前,此前謝寧從未注意到胡家的這個小丫頭,就裴毅要納小的時候,他看過一眼,這會胡文殊就跪在自己腳下。
伶仃的身軀頸骨瘦削突出。
小小不大點的人,摁著弟弟的腦袋,給謝寧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一不發,頭都沒回抱著弟弟又跑回了車上。
謝寧叫張大寶謝小樹回家問問爹娘,愿不愿意叫他倆跟著他,張大寶第一個跑回來說,他想進軍中當兵,上次胡人大營的事給了他很大刺激,他不想成為手無寸鐵的廢物,遇到危險連半點保護謝寧的能力都沒有。
謝寶成倒是聰明。
謝小樹回家一說,恨不能立刻將自個小兒子打包送走。
他家大兒子二兒子已經成家,傳宗接代的孫子都有了,守著村里的窯廠能過活,但要光宗耀祖唯一的捷徑就是小兒子跟著謝寧。
當晚,他便帶著老婆孩子領著謝小樹來給謝寧夫妻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