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滔道:“還活著,就是……曾經許給三皇子的胡栩寧還有他們家的小女兒,屢遭惦記,胡文翰到西北的時候受了一個姓周官員的侮辱。”
“侮辱……?”
“胡大才子才冠京城,胡栩寧不就是戀著他才死活不肯嫁給老三的么?”趙奕笑笑道:“本宮還記得他中一甲第六名的時候,是何等意氣風發,到了西北卻受到如此境遇。”
“都是怪胡宏業啊……”
胡家滿門人杰,在京城無人不夸,氏族平民無有不羨慕。
到頭來被胡宏業連累的一朝從云端跌入泥里。
周滔道:“胡昶的家人乃是官眷,謝寧此舉有違朝廷禮法,殿下您看……”
趙奕道:“不管他,老三的心眼最是狹小,來日萬般刁難誰救的誰承受,謝寧……他到底還是年輕啊……”
胡家人被裴毅安排在西城一所大雜院里。
胡文翰晚上就發起了高燒,胡家人沒錢、沒勢,只能大晚上去敲了廖府的門。
謝寧起床的時候,許婉正翻身,寢衣地下她的小腹已經微微凸起,在過一些時日他的兒子就會動了,謝寧沒忍住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起身穿衣走出房門。
大雜院里就一間屋子亮了燈。
胡家老少都擠在院子里,看了謝寧披著霜露來了,紛紛讓開一條道,屋內胡文昊連忙起身作勢又要跪,謝寧擺了擺手,徑自在床邊椅子上坐下,抬手探了探胡文翰的額頭。
大概得有三十九度多。
“晚上沒給他喂飯吧?”
謝寧問。
胡文昊道:“沒有,只喂了點清水。”
上午把脈略顯倉促,胡文翰身上的傷也是木活廠蒙古大夫給包扎的,謝寧這次又仔細診了診,發現這胡文翰身體底子其實不錯,只是一遭落難備受打擊,心緒難平,再加上京城距離西北路遙千里,一路上風餐露宿心情焦悶,被陳四隆折騰了一遭,身體這才徹底遭受不住病癥全部發了出來。
“沒什么事。”
謝寧說:“我稍后開一副方子,你們跟個人隨我到廖府取藥,一日三次按時服用就行。”
“真的沒事嗎?”
胡文昊六尺高的漢子哭起來眼淚跟開閘似得,抬手抹都抹不干凈,他再次向謝寧磕頭,“大人……多謝大人救命……”
“行了,別跪著了。”謝寧一句話還沒說完。
屋里的六七歲的小孩兒驚訝喊了一聲,“三叔三叔醒了。”
謝寧一回頭。
這胡文翰哪里是醒了,分明是高燒糊涂了眼皮嵌開了個縫。
但下一刻,胡文翰卻開口說話了,他看向不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道:“閣下大恩,我胡氏一門永生銘記……我、我胡、胡文翰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大哥!!”
胡文昊連忙撲過去,差不多就是嚎啕大哭。
天沒亮就被吵醒,謝寧本來腦袋就疼,這會更疼了。
聽男人嚎哭,真不是什么好體驗。
主要太難聽了。
屋里的門被胡家人堵著,左右出不去謝寧看了一眼床榻上虛弱的男人,拿起開方子的筆,提筆就在發黃的泥土墻上提筆寫下,“大人虎變,其文炳也,君子豹變,其文蔚也。”
寫完之后毛筆一扔。
對門口的人道:“都讓開,老子要回家補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