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借錢,怎么著也找不上他呀!
周滔更是。
他極其看中名聲,為了打出清廉的名聲,連冬日上朝的襯褲都特地穿打補丁的。
這謝寧神經病吧。
他娘的在放什么蘿卜味的咸淡屁!
趙奕卻道:“謝大人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么?你要用多少錢?若是不多,本官借給你。”
他對謝寧的相當不錯。
若是謝寧真的困苦,他倒是愿意接濟一二。
可下一秒,趙奕恨不能咬了自己個的舌頭,干嘛非要多嘴。
謝寧直起身朝著趙奕淡笑道:“這位大人肯借錢那是最好了。”
趙奕說:“那你想借多少?”
謝寧道:“借……下官想借朝廷的軍餉年年不再拖延,借地方災情賑災錢糧準時到達。”他此時眼角隱隱濕潤,像是十分痛徹心扉,他看向眾人道:“西北百姓太窮了,大旱之時餓得恨不能佛前觀音土有三尺厚,三年大旱,以至受災百姓賣兒賣女,易子而食,其中慘相下官不忍說。”
“便是下官的老師,日夜辛勞,也只能以節度使之身懇求西北世家收容這些窮苦百姓。”
此一出。
宴席之間鴉雀無聲。
在座的西北官員,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都是從那場慘絕人寰的旱災中走出來的。
親眼見證,當初廖吉昌是如何彎下腰懇求世家們,懇求他們給他的百姓一條活路。
此時,不少目光都聚集到了才進來沒多一會的世家眾人身上。
盧霆等人頓時如坐針氈。
屁股都要燒著了。
就廚子張家滿臉自傲,好像謝寧在京官面前夸他們家一樣。
殊不知,但凡謝寧這崽子張嘴,幾是連環套。
他們不帶有好的。
軍餉賑災糧全大宴都是這樣,奏報上的著急,皇帝處理的也急,但從折子下來再到戶部層層審核撥款,再從京城調配到地方,往往要經過漫長的等待時間。
整個大宴朝廷的錢糧流程就是這樣。
周滔葛兆陽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謝寧又道:“諸位從京城千里而來,想必已經見到了西北的百姓是何等淳樸,何等勤勞,可即便這樣也改變不了祖祖輩輩窮苦的命運。”
趙奕刷地抬起頭盯著謝寧。
他腦中猛地想起,云州衙門前的詩句,“舊時王謝堂前,飛入尋常百姓家……”
“西北農耕土地和百姓人口所占比利,十人不足半畝地,便是日日操勞住在地里,把莊稼當成祖宗伺候,所產出的糧食仍舊喂不飽全家人的肚子。”謝寧悠長地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天道酬勤,他們才是最富有的人,若是真的天道酬勤,那下官的老師西北節度使廖吉昌治下,就不該有餓死、困頓死的百姓。”
“所以!”
謝寧拔高了嗓門道:“下官懇求,二位有機會面圣的大人,回京后請如實報告西北的情況,請朝廷多撥一些錢吧,請給西北多一些錢吧!西北實在是太窮了!”
安靜。
雅間內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一時間根本沒人敢說話。
周滔、葛兆陽完全被架在哪里,喉頭跟堵了一塊打石頭一樣。一句話說不來。
徐賀、譚佑銘等人更是震驚得肺腑都在震蕩。
謝寧他娘的,他也太敢說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兩個京官架在火上烤,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張口請京官,管朝廷要錢。
他們從前多少年,找朝廷要賑災糧,要軍餉那次不是翻來覆去地請求,那次不是絞盡腦汁找戶部官員疏通關系,只求著錢糧能快點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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