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霧州市公安局。
劉術臉上的掌印已經用冰袋敷過,但紅腫依然明顯。
他坐在辦公桌后。
桌子上擺著車禍案的初步調查材料,有現場勘查報告、車輛檢測記錄、陳大志的銀行流水,以及通訊記錄復件件。
技術科的小王站在桌前,臉色忐忑:“劉局,那輛貨車的剎車系統確實被人動過手腳。但不是簡單的失靈,而是加裝了一個遠程遙控裝置,可以在特定時間讓剎車液壓管爆裂。我們找到了殘留的微型接收器和電池。”
“遙控范圍有多大?”劉術聲音沙啞。
“五百米內有效。”小王進一步匯報:“但現場周邊五百米半徑,我們都搜遍了,都沒有找到嫌疑人的行跡。”
劉術盯著現場照片。
濱江路北段,凌晨三點二十一分,空曠無車。兇手要精確掌握李真陽車輛的行駛時間、路線,還要在撞車前啟動遙控裝置……
這不是臨時起意,是精密策劃。
“陳大志的社會關系查清楚了嗎?”劉術問旁邊的刑警隊長。
“查了。”隊長翻開筆記本““四十二歲,離異,有個十歲的兒子跟前妻。在城南物流公司開了八年貨車,記錄良好,沒有前科。但三個月前,他兒子查出白血病,治療費缺口大概八十萬。他到處借錢,把房子都抵押了。”
“昨天那兩百萬到賬后,他做了什么?”劉術追問。
“分了三筆轉出去。”隊長匯報:“一筆五十萬還了貸款,一筆三十萬付了醫院欠費,還有一百二十萬……轉入了一個公益基金的醫療救助賬戶,指定用于他兒子的后續治療。他自已賬戶里,只留了不到一千塊。”
劉術眉頭緊鎖。
一個為了救兒子不惜一切的父親,收到兩百萬救命錢,卻只給自已留一千,其他全用來解決債務和兒子的醫療費。
這不像是職業殺手的做派。
更像是……
被人利用了軟肋,被迫參與了這場“意外”。
“審訊時他說了什么?”劉術問。
“反復強調剎車失靈,說不知道賬戶里有錢,可能是別人轉錯了。”隊長嘆氣:“但我們調取了他昨天的活動軌跡。下午三點,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通話兩分鐘。之后用手機app,登陸了一個加密聊天室。溝通結束后,便刪除了那個手機app。技術已經科恢復了部分緩存數據,包括聊天記錄。”
“內容是什么?”
“對方要求他昨晚必須出車,具體行車路線要聽從遠程指揮。對方承諾事成之后給他五百萬。陳大志一開始拒絕,但對方發了他兒子在病床上的照片,還有一句威脅:‘不做,你兒子明天就會因為醫療事故死在醫院里’。”
聽到這里,劉術怒從心起。
用孩子的命威脅一個父親,這手段太他媽毒辣了。
“能追蹤到威脅者的位置嗎?”劉術追問。
“那個手機app,使用的是境外云服務器,調查阻力不小……”隊長頓片刻,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在陳大志貨車的副駕駛座位縫隙里,找到了一根染白的頭發。不是陳大志的,dna正在比對。”
“加快速度。”
劉術揉著太陽穴,又吩咐:“還有,醫院那邊加派警力,李橫波的病房二十四小時盯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明白。”
隊長正要離開,劉術又叫住他:“等等,派人盯死林東凡。昨天車禍發生的前后,他與什么人聯系過?”
隊長一愣:“林東凡?車禍發生前后,他一直跟巡視組的人在一起……”
“巡視組的人,都是他的黨羽,不可信。”劉術眼神銳利:“徹查一下他的通訊記錄,動作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