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鄰省國道。
劉術的黑色轎車在坑洼不平的舊國道上顛簸疾馳。
車燈劃破濃霧,像兩柄疲憊的劍。他已經連續開了兩個半小時,精神高度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后視鏡里,遠方隱約有車燈閃爍——已經跟了二十公里。
不是警車!
是兩輛沒有牌照的越野車,像幽靈一樣死死咬著。
李真陽的人。
劉術太熟悉這種追殺的套路了。
李真陽不動用公安力量,而是找道上的人,就是要把他做成“逃犯拒捕、意外身亡”的現場。
“媽的!”
劉術猛踩油門,老舊轎車發出不堪重荷的轟鳴。
前方是個岔路口。
左邊通往鄰省省會,右邊是通往山區的小路。導航早已失靈,劉術憑記憶選擇了右邊——進山,地形復雜,或許能甩掉追兵。
但這條路比他想象的更糟。
年久失修的水泥路面上布滿裂縫和坑洞,兩側是陡峭的山崖。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到五十米。
后面的車燈越來越近。
突然!
“砰!”
右后輪胎爆了!
劉術猛打方向盤,車子失控沖向路邊護欄。千鈞一發之際,他拼命踩死剎車,車頭在距離懸崖不到半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他下車查看——輪胎不是自然爆胎,是被扎胎器扎破的。路上被人提前布了陷阱!
后面的越野車已經追上來了,剎車聲刺耳。
車門打開,四個黑影跳下車,手里都拎著砍刀和鋼管。
劉術毫不猶豫,轉身就往山里跑。
身后傳來叫罵聲和追趕的腳步聲,子彈呼嘯著從他頭頂飛過——對方都帶了槍!
他在山林里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樹枝抽打在臉上,劃出血痕。
胸口的舊傷開始作痛,肺像要炸開一樣。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跑了不知多久,身后追趕的聲音漸漸遠了。
劉術靠在一棵樹上大口喘息,這才發現自已的左臂被子彈擦傷,鮮血染紅了袖子。
他撕下襯衫下擺簡單包扎,繼續往山里走。
天亮了。
劉術像野人一樣在山里轉了一整天,靠野果和溪水充饑。晚上躲在一個山洞里,聽著遠處隱約的狗叫聲——追兵還沒放棄。
第二天傍晚,他終于摸出山區,在一條縣級公路上攔了一輛運貨的農用車。
司機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農民,看他渾身是傷,沒多問就讓他上了車。
“去省城?”司機問。
“不,去京城。”劉術啞聲說:“師傅,我給你錢,送我到能坐長途車的地方就行。”
司機打量著他:“你這傷……要不要先去醫院?”
“不能去。”劉術搖頭:“有人在追殺我。”
司機沉默了,良久,嘆了口氣:“我閨女在京城打工,最近總說被人欺負……你要是能到京城,幫我看看她。”
劉術一愣,點點頭:“好。”
農用車在暮色中顛簸前行。
這一路,換了三輛車,躲過兩次盤查,劉術終于混上了一輛開往京城的夜班長途大巴。
他縮在最后一排角落,帽檐壓得很低,像條真正的喪家犬。
第三天清晨。
大巴駛入京城長途汽車站。
劉術隨著人流下車,站在嘈雜的車站廣場上,茫然四顧。京城的天是灰蒙蒙的,空氣里都是陌生而冰冷的氣息。
他掏出手機——早就沒電了。
身上現金只剩下不到五百,證件不敢用,酒店住不了。
走投無路。
他想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