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庭月忍不住在心里腹誹,這文人說話就是這么文縐縐的,還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那軍師什么時候想說了隨時找我,我洗耳恭聽。”
“嗯。”張硯歸應下,心跳忍不住漏了半拍。
他走了兩步,忽然頓住,“你這酒從哪偷的?”
燕庭月不明所以,“就,就剛才那家酒樓的柜臺后面啊,大大小小好幾個酒缸呢,都是滿的,我隨便掀開一個打了壺,不算偷吧,給留了十個大錢呢!”
張硯歸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又看向她,“王爺來樊城不是賑災的嗎?鬧蝗災的地方,糧食吃都不夠呢,怎么可能還有余糧釀酒?”
燕庭月也停下了,“那萬一是人家存的余糧呢,或者蝗災之前剩的酒也說不定。”
張硯歸搖頭,“你沒去過災地,可能不知道,一個地方若是遭遇災害,當地官府會率先在城里和周邊強行征糧,就算他偷偷留了,也不可能拿來釀酒,若是之前剩的,也不可能每個酒缸都是滿的。”
“對啊。”燕庭月總算反應過來,“我再上別的酒樓看看。”
說罷她翻身上墻,溜進了另一家酒樓。
張硯歸看著她一家一家墻翻進去,最后從他身前的店鋪跳了下來。
“果然和你說的一樣,家家有酒,戶戶有糧,完全看不出受災的樣子。”
張硯歸冷笑,“咱們從城門走到這里,可看到一個流民了?城內整潔如新,裝都不裝了。”
燕庭月更想不明白了,“可他們圖什么啊,難道就為了騙國家這點賑災銀?關鍵是也騙不過去啊,賑災的刺史一來,不就露餡了?”
張硯歸:“所以最初來賑災的廖刺史死了。”
燕庭月一瞬間反應過來,“你是說賑災的廖刺史……不是被暴民襲擊,而是被樊城的官員殺了?”
她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所以王爺才會一到樊城就出了事,想必也是因為這個!”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謀殺當朝五品大員是多大的罪過,若說就為了這點賑災銀,我是不信的。”
張硯歸仰頭,望著墨黑濃稠的天色,“看來這樊城的水,真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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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求到師傅這里來了。”
顧窈對崔遠講清了前因后果,便把小團子給放下了。
崔遠還未開口,小狗蛋已經十分有眼色地抱住她,奶聲奶氣道:“師祖母~”
崔遠穩穩接住她,抱在腿上,“這小子放在我這里沒什么問題,不過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如何單槍匹馬去那樊城,又能有幾成勝算,這些你都想過沒?”
顧窈:“想過的,不過我不是單槍匹馬,王爺給我留了一批精銳,各個都是好手,除了留在王府那幾個,我全都帶著,路上會經過陸都尉的地盤,就算他不在,我有王爺留下的玉扳指,可以調動王爺的舊部。”
“我在樊城待過將近兩年,對當地的地形、風土、人情都有了解,還可以派人去相鄰的青城找燕妹妹幫忙,怎么都不會是單槍匹馬。”
崔遠這才點頭,“既然你已經有了計劃,我也不說什么了,我這里有一塊我父親當年征戰時帶的護心鏡,無堅不摧,曾幾次救過他的性命,我借給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她將鏡子放在顧窈手上,“這里一切有我,你放心去吧。”
顧窈手下護心鏡,鄭重地給她磕了個頭。
隨即起身,策馬消失在了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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