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楊的住處，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宅院，也有溫泉，也有梅花。莊佳走進院子左右張望，于楊問她：“在看什么？”“你的樹呢？”莊佳好奇，“桂桂說你們家的人，每個人都有一棵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劃幾下。”“在那邊。”于楊領她走到院子一角。積雪無人打掃，堆積了厚厚一層，于楊彎下腰，伸手撥開一些雪，露出底下不同的質感。又掃撥幾下，顯出真容，是一個矮矮的樹樁。樹樁不大，也就比碗口再大一圈，被雪覆蓋后，一眼望去只當是個土坷垃，完全看不出是樹樁。莊佳挺心疼的，蹲下來把樹樁上殘留的積雪掃干凈。“你干嘛把樹砍了啊？”她一臉惋惜的看著樹樁，小聲埋怨，“難怪你家的人都說你脾氣差，真狠心……”于楊失笑，在她身邊蹲下，“他們說的話你全信了？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很喜歡木雕，本來只想劈幾根樹枝練手，后來發現樹死了，不長新芽，就索性全砍了，這跟脾氣沒關系。”莊佳斜睨他一眼，手指在樹樁上戳了戳，“那你怎么解釋這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全是劃痕。”“這是我堂哥家的小孩劃的，你見過的，就是剛才那個桂桂。”于楊解釋道，“我常年不在家，他舍不得劃自己的樹，就跑到我院子里，拿樹樁撒火，反正只是個木頭樁子，也沒人會注意。”莊佳默默蹲在樹樁前，抿了抿唇。好像解釋得通……于楊輕輕拍了拍那樹樁，拍打聲敦實沉厚，他說：“家里種樹只是為了圖個好寓意，怎么可能真的修身養性，變得沒有脾氣。”靜默了片刻，他看向莊佳，眸光里浮動淺淺笑意，“很喜歡我的樹？”他的嗓音低柔，像綿綿情話，莊佳覺得他又在撩自己，下意識扭開臉，悶聲回道：“見都沒見過，有什么好喜歡的。”“再種一棵，好不好？”于楊笑著看她，“這次種一棵你喜歡的，你喜歡什么樹？”莊佳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于楊突然拉她起身，“過來，給你看樣東西。”她懵懵的跟著他進屋，房間里有很大的書架，于楊走過去翻找書籍畫冊。書架上除了書，還陳列著不少別的東西，比如木頭雕的賽車模型，一些獎杯，榮譽證書，還有賽車的合影照片。莊佳拿起一個木頭賽車，在手里把玩，感覺造型笨笨的，不過四個輪子居然能動，挺有意思。“你以前玩賽車，不會覺得危險嗎？”她問道。于楊翻出幾本書，似乎都不是他要找的，放回去，然后翻找另一邊。“那時候比較叛逆，喜歡挑戰有難度的東西，賽車很有趣，既要充滿熱情，又要保持冷靜，在關鍵時刻，用清晰的思維做出準確判斷，反應能力也需要保持高度靈敏……”于楊停頓住，拿著一本畫冊走過來，“找到了，你看看，喜歡哪一種樹。”莊佳沒看他拿來的畫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盯著他的臉，語調悠悠：“你好像……很多事情都堅持不了太久，木雕是這樣，賽車是這樣，談戀愛……也是這樣……”于楊沉默，片刻后放下畫冊，雙手圈住她的腰。“理論上，過于簡單的東西，無法長時間讓人保持熱情。”他說道。莊佳癟嘴，“那我是不是應該有點憂患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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