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則寧死了。
這個男人,背叛過她,謀殺過她,而后又在她虛弱不堪時囚禁她,甚至想叫她懷上鬼胎,受盡煎熬,她恨他入骨。
可是當他死了,她心中沒有半點快意,只有彌漫的苦澀與心酸。
不至于傷心欲絕,但她是真的難過。
慕則寧不該這么死。
至少,不該因為她而死。
慕紫的臉埋在慕容承懷里,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太討厭了啊……我本來只想兩清,可是現在,似乎又欠他那么一點點……一點點,還不清的債。”
慕容承靜靜摟著她,所有情緒掩藏在沉默里。
塵埃落定,有時會給所有事一個結果,有時卻是無解的,那些恩怨糾葛,早已成一團亂麻,越理越亂,只能等待時間給予釋然和妥協。
好比慕紫失蹤的這兩個月中,他憤怒過,憎恨過,咆哮過,而在慕則寧死后,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慕容承略微嘆氣,輕輕撫摩慕紫的披肩的長發……
……
慕則寧的尸體在一天后找到。
從河里撈上岸,濕漉漉的躺在擔架上,身體修長而瘦削,黑密的發絲間綴著細小的冰碴。
他的神情格外安詳,就像慕紫描述的那樣,宛如去到一個無比黑暗,無比寧靜的世界。
慕容承安排人給慕則寧做了一場超度。
法師們環繞著逝者,口中吟誦難懂的念詞,一張張黃符漫天飄散,在蕭瑟空寂的冷冬燃起青藍的焰火,撞響古老的銅鈴,鈴鐺鐺,鈴鐺鐺……
那聲音像要把魂兒招來,又像要將魂兒送走。
慕容承遠遠的看著。
這感覺很難形容。
他對慕則寧,其實從來不是憎恨,更多的,是一種鄙夷,一種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