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鼎那只老狐貍已經開始懷疑了,嚴律的出現,比我們預期的-->>要早。”
謝靖堯的聲音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或者說,是無奈。
“我知道。所以需要加快計劃。”
“她必須在嚴律徹底動手前,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她的‘涅槃’,才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給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陌生男人問:“她能做到嗎?別忘了,她曾經被方少秋那個廢物困了十年。”
謝靖堯沉默了幾秒。
“她能。”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冷靜和篤定,“她骨子里,比我們想象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硬。”
“你好像對她很有信心。”
“這不是信心。”謝靖堯說,“這是對人性的判斷。”
錄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后面又是一片漫長的電流聲。
蘇蕪摘下耳機,隨手扔在桌上。
窗外夜色濃重,辦公室里只亮著電腦屏幕的光。
那光照在她臉上,映不出一點血色。
她終于明白了。
從林清敲開她房門的那一刻起,從那場精心策劃的發布會開始。
從她被迫站在聚光燈下,念出感謝詞的那一秒。
一切都不是偶然。
謝靖堯的出現,不是拯救。
是一場更宏大,更精密的布局。
他不是救世主。
他是一個棋手。
嚴律是棋盤上看得見的黑子,招招致命。
而他謝靖堯,是那個執白子的人,每一步都落在最關鍵的位置,溫和,卻不容拒絕。
而她蘇蕪,是那枚被白子小心翼翼推到陣前的,最重要的棋子。
她的涅槃,她的反擊,她的成功,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她以為自己掙脫了一個籠子,實際上,只是從一個黃金籠子,跳進了另一個用“自由”和“尊重”偽裝起來的,更廣闊的圍場。
在這個圍場里,她可以盡情奔跑,可以展示自己所有的力量。
但她跑的每一步,都在棋手的計算之中。
蘇蕪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她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心里一片空白,像被寒冬的風反復刮過,只剩下僵硬的土地。
她拿起桌上的平板。
解鎖。
屏幕上,是《渡舟》的概念圖。
那艘用敵人殘骸拼湊起來的小船,孤獨地停在岸邊。
她曾為這艘船注入了自己全部的反抗和希望。
現在看來,多么可笑。
這艘船的藍圖,根本不是她畫的。
她只是個執行者,一個被蒙在鼓里的,優秀的工匠。
她慢慢抬起壓感筆。
在畫面的遠處,那片電閃雷鳴的暴風雨云之上,她輕輕地畫了一只眼睛。
一只隱藏在云層背后,冷靜地,俯瞰著一切的眼睛。
她盯著那只眼睛,感覺渾身發冷。
謝靖堯在錄音里說,“我們”。
“我們需要的那個‘渡舟’。”
“給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我們”,是誰?
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
他們,想要用她這艘“渡舟”,渡什么?
渡到哪里去?
蘇蕪關掉了平板。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城市的車水馬龍。
這一次,她要弄清楚。
這艘船,到底要開向何方。
以及,她要如何,才能真正搶回屬于自己的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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