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等宮女費盡心思,只為向上承寵,只可惜她用錯了方法,想出了這許多的點子,擾了陛下的清凈,陛下已經仁慈放過她兩次,可她卻尤嫌不夠,還敢變本加厲……這樣的人若是不狠狠的處置,將來成風,便是臣妾之過了。”
齊珩心頭一動,他伸手拉過皇后溫熱的手,對她一笑。
陸菀接著道:“可臣妾懷著身孕,不宜見血光。陛下盼望這個孩子,臣妾亦是如此。殺了她,不如狠狠的罰過,再將她交給長公主,此番她丟了這么大的臉,長公主那邊一定不會叫她好過的。”
齊珩心里頓時舒坦了,憋了這幾日,他心里頭有說不出的情緒,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找到皇后來問她,為何會對勾引她丈夫的女人心慈手軟。
如今她給的這個答案,他心甚慰。
那夜在貴妃那兒,他才恍惚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所介懷的不是皇后的手段不夠硬,而是皇后對自己不在乎,沒有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在乎,在皇后的眼中,她只是皇后,她只需要做到她所有的職責便不錯了。
今日,她聲聲句句,皆入了耳。
看著他笑,陸菀松了口氣,僅此一事,她就什么都明白了,皇帝是要自己像尋常夫妻一般去在乎他,哪怕做個會吃醋的皇后,都好過做一個冷靜不出錯的皇后,更令他開心。
……
阿藍被血淋淋的送回承安殿時,天色都黑了,送她的宮女好心與阿若說了句:“五十大板下去,就是男人也要傷筋動骨,更何況她一個女子……只怕里頭都被打壞了,你看能不能求得長公主為她請來太醫,或許還能保住她的雙腿。”
阿若對那宮女感激一笑:“多謝幾位姐姐送她回來,她犯了錯事,丟了殿下的臉面,但她依舊是殿下的人,殿下不會放任不管的。”
幾人送了人就離開,他們一走,阿若的笑臉隨之消散,看了眼半掩的房門,轉身去了長公主的寢房。
恭華一回來就摔了殿內一套上好的茶具,但也僅此一甩,她就沉靜下來,坐在那邊不動。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阿若可以確定的是,殿下絕不是在為阿藍被收拾而感到憤怒。
恭華自然不會為阿藍而生氣。
一個背主的奴才,日日想著往上攀爬,就不值得她為她起一點情緒。
對于阿藍今日的下場,她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早在預料之中。
她生氣的是皇兄今日這一系列的操作是為何?
皇兄他什么都知道,卻任由有阿藍做了這么久的戲,到今日才發作。
若說是心慈手軟,那她是一點都不會信,齊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是寬懷大度的,每一個人,包括人人稱贊的明君皇兄,也絕對會是睚眥必報的人。
她只能認為,皇兄忍了阿藍這么久,就是等著看她這般丟臉,丟她的臉。
恭華這般想,也這般麻痹自己,可內心深處另一個聲音讓她無法忽視。
若皇兄此舉是為此,又何必否決阿藍的身份?若是自己不趕來,以皇兄那般處決,怕是處死了阿藍,也不會讓她認下承安殿宮女的身份。
這樣一想,他此舉倒像是保她了,保他這個皇妹的顏面?
恭華嗤笑著,那笑意里,多少有些凄涼。
她才不會信這世間有人會不假于她,會真心為她著想,皇家更是不可能。
親生的母親與哥哥都不會管她死活,更何況同夫異母的兄長呢?
她這樣想著,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著:
皇家人有情,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阿若進來時,她冷冷瞟過去一眼。
阿若立刻低下頭去。
“殿下,阿藍被送回來了,她傷勢極重……”
“還沒死嗎?”
問話打斷了阿若,卻讓她心里驚涼。
“沒……”
恭華冷哼一聲:“就讓她自生自滅吧。”
劉嬤嬤忙道:“殿下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寬厚仁慈,阿藍是犯了錯,可是陛下與娘娘都不追究了,將人送回來,便是要看殿下您的意思。既然她有幸撿回一條命,沒被打死,殿下又何必枉作惡人呢?”
恭華閉了閉眼,對阿藍,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她不愿想太多。
“嬤嬤說要如何?”
劉嬤嬤:“左右都是個廢人了,如何處置都在您一念之間。可依奴婢看,不如請太醫來為她醫治,一個弱女子挨了五十大板,治成什么樣子,不都是殿下您說了算嗎?”
恭華睜開眼睛,看向劉嬤嬤,見她老實的低垂下頭去,她深吸了口氣,笑道:“是啊,滿宮上下都知本宮性情溫良,又何必在這時候壞了形象呢。”
“去,請張太醫來。”
劉嬤嬤松了口氣,給阿若使了個眼色。
阿若連忙退出去,而這時候,恭華已經完全沉靜下來,她說:“她今日壞了本宮的好事,本宮本是約著侯夫人出來吃茶的。如此只能改做明日了,不過嬤嬤。”她目光流轉,意味深長的看向劉嬤嬤,“本宮因身邊至近之人的背叛,著急上火,病倒了,所以明日也是約不成了。”
劉嬤嬤瞬間心領神會:“殿下說的是,明日奴婢便派一小廝去與侯夫人傳話,就說殿下病倒了,只能改日再約了。”
恭華滿意的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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