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圣上!”
    顧窈和燕庭月聞,齊聲謝恩,額角沾著灰塵,卻難掩眼底的光亮。
    皇后直起身,抬眸望向梁承朝,目光坦然,無半分留戀:“圣上圣明。律法既已通過,臣妾身為一國之母,理當為天下女子做個表率。臣妾今日,便要以自身為例,向陛下請旨——與陛下和離!”
    “皇后娘娘三思!”
    一聲怒喝驟然打破沉寂,御史臺的蘇瑾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出列,“皇后娘娘此差矣!您并非尋常民婦,而是一國之母,身系天下安危、皇家體面!和離之事關乎國本,豈能如此任性妄為?陛下與您少年夫妻,情誼深厚,您怎能因一時意氣,置夫妻情分、皇家顏面于不顧?”
    蘇瑾的話音剛落,原本沉寂的守舊派大臣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出列附和。
    “蘇御史所極是!皇后娘娘不可不為大局著想啊!”
    “女子主動和離本就驚世駭俗,皇后身為國母,更應恪守禮教,為天下女子表率,而非如此悖逆!”
    “圣上,此事萬萬不可!帝后和離,豈不讓鄰國恥笑?更會動搖國本啊!”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此起彼伏,金鑾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皇后立于殿中,面對滿朝的口誅筆伐,神色依舊平靜無波。
    她轉身面對眾人,字字句句都帶著不容辯駁的篤定:
    “蘇御史此差矣,眾卿亦有所不知。本宮今日請離,絕非一時任性,實是為圣上、為大胤江山著想。”
    她目光掃過嘩然的群臣,緩緩開口,第一條便直擊要害:“其一,臣妾娘家早已式微,父兄皆無實權,不能為圣上增添助力。”
    “其二,本宮體弱,這些年纏綿病榻,恐難有孕。皇家血脈綿延,關乎國祚傳承,本宮萬萬不可耽誤圣上延續子嗣,否則便是千古罪人。”
    最后,皇后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更顯決絕:“其三,臣妾久病纏身,近來更是日漸沉重,恐時日無多。”
    她看向梁承朝,雙手交疊舉過頭頂,“后宮之事繁瑣復雜,需耗費大量心力打理,臣妾如今自顧不暇,如何能擔起六宮之主的重任?若因臣妾體弱,導致后宮失序,累及陛下心神,臣妾萬死難辭其咎。”
    她字字懇切,句句都站在帝王與國家的立場上,沒有半分私心,沒有一絲怨懟,全然只是為了成全陛下、為了江山社稷。
    滿朝文武被她說得啞口無,連蘇瑾都僵在原地,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半句反駁的話。
    唯有梁承朝,站在御座之上,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從心底猛然涌起,混雜著密密麻麻的寒意,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
    方才這一番話,條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顯然是早已準備良久。
    梁承朝的手指死死攥著御座的扶手,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御座之上,他的的聲音帶著帝王獨有的威壓,沉沉落下:“若朕堅持不同意這和離,你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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