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四娘適時從里面走出來,手里捧著一個華貴的盒子,也跟著跪下了,“貴人想要這孔雀羽線做的披風,您拿去就是,何必帶人來我們這鬧事呢?我寡婦失業的,好不容易開了這么個小店鋪,求您高抬貴手吧!”
街上行人指指點點,都道堂堂侯府,為了一件披風雇人來鬧事,這事實在不體面。
楊彩萍起初還有心反駁,但看了一眼那披風,便驚得說不出話了。
盒子里的披風繡工華美,第一縷晨曦打在上面,流光溢彩,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楊彩萍下意識伸手去摸,馮四娘卻手疾地封上了盒子,遞到了她身邊的丫頭手上。
馮四娘輕聲道:“這衣服是孔雀羽線做的,華貴無比,不能經太陽暴曬,貴人還是帶回去再細看吧。”
說罷,車夫立刻趕上馬車,拉著二人朝侯府回去。
這一切都結束后,丫鬟打扮的顧窈才匆匆趕來,身后還跟著兩個衣著華貴的男人。
顧窈弓著身子,“掌柜,我們剛才都看見了,大清早的怎么就有人鬧事,公主府的貴人來取披風,都差點被沖撞了!”
馮四娘一臉苦相,為難道:“貴人有所不知,這披風剛做好,就被侯府的人搶走了!”
男人聲音尖細,“什么?公主點名要的衣服,你們敢給別人?”
馮四娘立刻跪在地上,哭訴道:“小人也不想啊,可永信侯府的楊姑娘帶了人,把我的伙計好打了一頓,我們哪敢反抗啊!”
顧窈看著東倒西歪的幾個小廝,演得如此逼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故作驚訝道:“呀,怎么打成這樣了?”
她為難道:“兩位貴人也看到了,不是我們不敬公主,實在是這位楊姑娘是侯府的人,我們也得罪不起啊!”
顧窈從香囊里掏出兩個金錠,塞進那兩個男人手里,“還望貴人替我們美兩句,在公主面前求求情。”
那兩人掂了一下金錠的分量,沒再為難,“走吧!”
顧窈和馮四娘對視一眼,齊齊笑了出來。
她轉過身,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
日光緩緩灑下,李聿站在陰影里,一身云緞錦衣,墨發簡單束起,面容冷峻。
顧窈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剛才的事情她看到了多少。
今天的事尋常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李聿一眼就能知道她故意陷害楊彩萍。
偏偏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不能講給他聽,李聿也未必有耐心聽她的委屈。
更何況這件事雖然栽在了楊彩萍頭上,可楊彩萍說到底是侯府的人,也會牽連到侯府。
顧窈想起他在朝堂上那些雷霆手段,那些從府里抬出去的尸體,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李聿從陰影中緩緩朝她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上。
顧窈迎上去,可憐兮兮地喊了聲,“爺……”
李聿捧起她的右手,用貼身的帕子一根根仔細擦拭著,越擦臉色越難看,“誰讓你碰那兩個臟東西了?”
顧窈聲線顫抖,“爺,您都看見了,是嗎?”
“嗯。”
顧窈緊張地抓住他的手指,“那……爺是來抓我回去處置的嗎?”
李聿回握住她,手指強硬地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他說:“不,是來接你回家的。”
此刻天光大亮,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顧窈的心臟可恥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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