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話題,楚亦鋒有兩方面的私心。
一方面是親眼所見畢月在家里的“不受待見”,為畢月叫冤。
另一方面是他自己。
他知道他和畢月的關系,為啥能引起雙方家庭都有顧慮的原因。
他母親和姐姐就不用說了,總覺得他能看上畢月是被“妖精迷了眼”,要不然怎么就非得看上畢月。
估計都得認為,他圖的是“其表”,他只要過了被迷了眼這一階段,那其他漂亮女孩兒是能取代的。
那些暫且不提,就說說畢月的父母吧。
昨天對他那個樣子,今天對他態度也有試探、顧忌、客氣,別看已經一口一句“孩子”的叫上了。
大概在他們眼中,他和畢月之間,家庭背景、生長環境,就是將來有個萬一,退路都不同。
說白了,和他母親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們恐怕是認為時間久了,畢月在他心里,是能有其他人替代的。
今天,他就要告訴告訴大家,畢家女兒小小年紀考上大學的聰明,十八九歲像朵花兒的漂亮,最鮮明、最驕傲的大學生形象,他通通都沒見過。
他見到的,都是另一面。
昨天楚亦鋒臨睡前還在想,這“兩方面的私心”,他只是想讓畢父畢母多了解體諒他們的女兒,多了解他和畢月之間的關系,能夠放心一些……
如果安排的太刻意,如果畢父畢母長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會不會弄巧成拙?會不會認為他一個當小輩兒的,在諷刺他們?
有點兒風險。
就像此時,楚亦鋒話落,他眼神雖落在畢晟身上,實際上心里挺打鼓。
畢鐵剛率先站起身。
他有種直覺,兒女掙錢的日子挺遭罪,雖然他和雅芳都問過八遍了,但也許今兒個得到的答案會不同。
“他們一個個的,一問咋樣啊擱外面?就會嬉皮笑臉說好,啥都好。
就跟那錢是大風刮來似的,有一個算一個!
走,去瞅瞅。小楚啊,你把你知道的,都跟叔說說。”
楚亦鋒簇擁著畢晟,從小小的早餐攤鋪擠了出來。
帶著畢鐵剛和劉雅芳往街上走時,還笑談兩句,不希望畢父畢母多想,說道:
“叔,嬸兒,遭罪是指定得遭罪。哪有想掙錢不遭罪的。
京都這地方吧,只要豁出去做小買賣,錢確實是能賺到的。
你看咱剛才吃飯那家,忙忙活活一早上,不少掙,估計弄好了,能頂工人半月工資。
月月和大成也是那么掙出來的。”
劉雅芳嘆了口氣,在楚亦鋒身側感嘆道:
“掙的多也不好看啊?但得有其他來錢道,誰能豁得出臉面掙這個錢?
前些年又抓又咋地的,都不把做小買賣的當人看。老輩兒人也常說,古時候都講究個士農工商,可見還是不行唄。”
說到這,劉雅芳又抬眼看楚亦鋒,像是點撥楚亦鋒似的又繼續道:
“小楚,俺們家現在好了。
就是以后做買賣,也是我和你叔做,俺倆都商量好了,讓月月好好學習,到點兒就放學回家。
呵呵,我就等著讓月月消消停停念完大學,有個體面的工作。”
楚亦鋒聽明白了,這是怕他們家瞧不起做生意的,怕他家瞧不上畢月:
“嬸兒,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沒那些說法。文件都下了一茬又一茬,咱國門都打開了,歡迎海外僑胞回國投資。
要說做生意,畢月在我姐面前那都是小巫見大巫。我姐不敢說是第一批做買賣的,那也是前三批。
她那工作也不錯,可我們家沒有一個人反對她經商。我是軍人,沒辦法,要不然嬸兒,我都恨不得下場干點兒啥。”
劉雅芳試探道:“你家沒意見啊?”
楚亦鋒輕輕一笑:
“錢多總比沒錢好,無論是嬸兒說的古時候還是現在,能賺到錢的,那都是有本事的人。凡是有本事的人,憑什么有意見?”
而一直在前面領先兩步的畢鐵剛,聽著身后那倆人說的話,緊皺著眉頭,始終沒插嘴。
他現在哪有剛才在天安門時的心思了,心情倒是挺壓抑。
……
畢晟、小名狗蛋兒,那真是楚亦鋒非常重要的“道具”。
離吃飯的地方沒走出幾十米的距離,楚亦鋒就站住
了腳。
他把著畢晟的肩膀,指著面前的小矮房子,像是在說給畢晟聽一般:
“看到了嗎?那就是你姐姐和你哥住的房子。這是第一個租的房子,也是在這掙的第一筆錢。”
畢鐵剛肅著一張臉,站住了腳,回身目光復雜的看著像是要倒的小倉房,這小倉房都不能算是房子。
劉雅芳有點兒發愣般的也扭頭看過去,楚亦鋒突如其來的就指著一個小破房說到了,她那顆心齲
楚亦鋒開始一邊指著小房子,一邊給大家講述。
隨著那些帶有兩方面私心的話語,他一時也挺感慨。
感覺哪像是過了一年半載的事兒,像是很久遠了:
“叔,有些還是大成跟我說的。說是那時候月月不能離校,就大成在這住。
他負責放學后和面,給第二天做準備。月月早上三點多鐘再從學校現過來。
這京都城真要靠走,那太大了,但那個時間段也不通車,月月還真是只能靠走。
油條攤兒干了多久,她就步行了多久。
我湊巧來這吃早飯……
叔、嬸兒,那時候我還和月月沒說過什么話呢,雖然在家碰見過她給我弟弟上課。但當時我真就沒什么太多印象。
還是那次吃飯,印象太清晰了。
我當時看到的就是:大成不會面案子上的事兒,他負責收錢撿碗刷碗。
畢月一個大姑娘家,臉上沾著面粉,一早上就能炸幾十斤的面粉。你說她長的還挺單薄的,怎么就那么能干?
那天,天兒都挺熱的了,月月腦門上全是汗,身上還穿著一件黑油布的圍裙。
第二次,我領我弟弟來吃飯,這大家伙就都認出來了。月月死活不要錢,我都開車走挺遠了,她攔車拍我車窗戶。呵呵。”
畢鐵剛眼神復雜,不過樣子看起來還算平靜,他附和道:
“那得那樣,應該的。咋能收你們錢?”
楚亦鋒低頭瞧了眼畢晟:
“狗蛋兒,你姐厲害吧?
我當時就想啊,一般會過日子的女孩兒,都是掙到家教錢了,那就能省就省,攢著。
一般人真想不到再繼續折騰,畢竟人都是有安逸心理的,哪能天天琢磨錢上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