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太太的想法,畢金枝不清楚。
但她心里不得不承認,她家這個婆婆要想跟誰處好關系,那就沒有處不來的!
最近這一年,因為掉了孩子的事兒,她糟了多少罪,婆婆要是想不講理,她也整不過她。
不是干不過,是給老太太氣的撩倒在炕上了,誰遭罪?得她伺候!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嫁進老付家十幾年,付老太太比起其他人家的老婆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正常了大半年,尤其最近,又和她恢復從前了,很明顯甚至勝過于從前。
就像是她們之間沒發生過啥不愉快似的,根本看不出前一陣兒還折騰她的那個樣兒!
畢金枝的心,雖然早就被折騰涼了,她和婆婆干架吵嘴那一幕幕,她都擱心里記著,能倒背如流。
但咋整?那也得對付過啊!就沒聽說誰正經過日子人家說不過就不過了的!
最近這段日子緩和了,畢金枝腰桿硬了,看著婆婆那副討好樣兒,就勸著自己,糊里糊涂對付過吧,都過十來年了,還能離是咋地!
要說之前吧,對付老太太還有怨氣,今個兒在親眼見到婆婆見到娘家弟弟的熱情,那么摳搜個人,現在有白面都很少做面條自個兒吃的人,居然笑的一臉褶子,熱情地張羅做手搟面……
嫁出去的女兒,一年到頭的,那張臉面啊,活的就是在娘家人面前、婆家能給娘家面子呢!這說明她過的還成!
自然,付老太太一口一句親熱的“老小”,一點兒不生疏地拿弟弟畢鐵林當回事兒,畢金枝那個高興勁就甭提了!
看著付老太太進了外屋,畢金枝扯過拉桿箱:
“走,跟姐進屋。冷不冷?上炕!”
……
畢鐵林站在姐姐和姐夫的屋里,他的身高個頭往那一站,抬頭瞅了瞅,就覺得這舉架太低!
屋里黑乎乎的,不是燈泡不亮的事兒,是這房子不行了。提議道:
“姐,開春能動工了,老房子扒倒重建,到時候把施工隊往這一拉,你這房子也順手整了吧!”
“不滴,不用!白花那錢干哈。鐵林,來,喝點兒熱乎水,上炕熱乎熱乎腳丫子。”
畢金枝遞給畢鐵林茶缸子,爬到了炕上,拿著掃炕笤帚先掃了掃,打開炕柜拽炕被,要給她弟弟捂上被窩。
“姐,不用忙活了
,我不冷。本來想今天就回家的,大雪封山了,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畢金枝剜了她弟弟一眼:“你說的那是啥話?你姐這、就不是你家啦?!”
少有的,畢鐵林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露出了傻笑的表情。
縱然千變萬變,地位、身價可以轉變,唯獨在親人面前,他只是那個最小的弟弟,一絲不掛的來到人世間,最質樸的畢鐵林。
……
三十歲的人了,手里握著茶缸子。
他對著從進屋就開始忙活,現在又著急去外屋地添把柴火,想讓弟弟晚上睡熱乎點兒的畢金枝說了句:
“姐,這些年,為了我,你不容易。我都知道!”
背轉過身,正往外屋走的畢金枝,剛才還臉上掛著笑,在聽到弟弟這句話后,眼圈兒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