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歡最后還是順利的見到了池鞍。
五十多歲不到六十歲的年紀,自從入獄后,他的白發似乎一天比一天多,人也越來越蒼老,但精神倒并沒有顯得特別的差勁。
只是今天,他人顯得很疲倦,連背也好似佝僂著。
尤其醒目的,是額頭上有塊明顯的青紫。
池歡原本是坐著的,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爸,”一直到池鞍走近,她才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你怎么了?”
池鞍擺擺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正常,“沒事,昨晚摔了一跤,腦袋磕到墻上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池歡這種時候怎么會相信。
她神色冷凝,抿唇問道,“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監獄里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池鞍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她,眼神倒是有些欣慰。
他們父女倆這些年感情差到極點,入獄前池歡幾乎是不怎么搭理他的。
“沒有,你瞎想什么,我這一把年紀了,摔跤很正常的事情。”
池歡還是不信,“那你把上衣脫下來,我看看。”
池鞍皺眉,以一種訓斥的口吻頗為不耐的道,“你這丫頭怎么回事,我說沒事就沒事。”
“既然沒事,脫下讓我看看又怎么樣?”
池鞍坐在那里,看得出來她眼神很堅決。
雙方僵持了將近一分鐘。
最后池歡道,“你不給我看,我也只能默認為有你認為讓我不能看到的。”
雖然關系長期僵硬,但池鞍多少了解他這個女兒的性格,嘆了口氣,邊解扣子邊淡淡的道,“監獄里本來就亂,發生點小事故很常見,沒什么。”
囚服脫下來,一如池歡所料想,遍布著不少的傷痕。
她深吸一口氣,挪開了視線,看著地面將近半分鐘的時間,才重新看向池鞍,他已經把衣服重新穿好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
如果不是她一再的逼問,他根本不可能說。
池鞍的語調像是很不在意,“監獄里常發生這種事,又不是我一個人,時間長了自然就好了,你不用太擔心了。”
如果不是勞倫斯最后說的那句話,如果不是一開始獄警阻止她探監,這個說法她可能就接受了。
池歡咬著唇,最后還是沒有多說,只是道,“我明天帶藥過來,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讓獄警聯系我。”
池鞍點點頭,又似平常一樣囑咐了一句,“你跟時謙好好在一起,收收你的脾氣。”
她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離開的時候,池歡朝那一男一女兩個獄警,一字一頓清晰的道,“我不管他身上的傷是因為你們,還是因為其他的犯人,我只知道,法律判他坐牢十年,但他在里面的人生安全也同樣有法律保護……他出什么事,都是你們這些公職人員瀆職造成的,我絕對不會罷休。”
末了,她才踩著高跟鞋離開。
…………
池歡下午有通告,她讓安珂直接送她去工作現場。
車上,安珂低聲安慰道,“池小姐,您別太擔心了,墨先生會查清楚的。”
池歡低頭,手扶著額頭,“嗯。”
監獄里市區很遠,她看著車窗外的荒涼,心頭的茫然也逐漸的蔓延開。
她跟墨時謙……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嗎?
這些年她看到過的豪門少爺和灰姑娘的愛情……有幾對延續到了最后?
墨時謙……為什么不能只是墨時謙……
就算他只是一個保鏢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