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南露齒冷笑,正欲說話,對方已補上后句。
“額外給你留二十萬兩白銀。”
<divclass="contentadv">“二十萬嗎……”
段天南剛顯意動,又見唐少游開口。
“此外,百勝軍要放了晴兒。”
“這沒問題,不過放人要在城池易手之后。”
段天南干脆答應,不愿在小節上拉拉扯扯。
他本就不是用人質要挾的作風。
至此,雙方都知道事情成了大半,面上雖各自不露,心頭卻一陣輕松。
“你當真有手段三日內攻破外城?”
唐少游忍不住探問。
等了半晌,他見段天南依舊不動聲色,自覺無趣不再糾纏。
“此事全憑你我默契,不留文字……”
兩人隨即又議定了部分細節,而后飛下云頭,在月下擊掌為誓。
當夜,段天南回營、唐少游回城,各自密召高層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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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月十八。
端麗城內的士卒并不知道昨夜元磁之戰的勝負,只曉得天才剛剛大亮,城外的h車便又開始聒噪。
戰斗流程一如往昔,百勝軍總共往城頭沖了三次,第三陣中更有赤沙洪范與左軍大將羿鴻,雙方一直僵持到太陽偏西。
一日摧殘,飛樓多有損毀。
戰后,李希奇帶隊巡城,聽著一路此起彼伏的鞭響與呵斥,微微皺眉。
木結構不比城體,完全擋不住h石。
為了對敵方土臺保持高度優勢,城內只得不斷拆卸民居獲取木料,并征發民眾勞役。
百姓紀律不比士卒,是以有鞭聲。
“與三日前相比,士氣明顯降了。”
李希奇低語道。
“激戰已有半月,敵軍也是如此。”
邊上的親衛兵長接過話。
“今日城下少遣一具臨車,必是如將軍所料,敵軍木材不足了。”
他又續一句。
李希奇點點頭,照例下城巡往軍械、后勤諸部。
他心中先過了遍坑道打通的預案,又想著是否要帶隊夜襲百勝軍h車陣地。
而后,李希奇在城東唐家私倉前撞見了唐勝望。
兩人各是一愣,互相頷首致意。
“這是來取糧?”
李希奇問道。
端麗城內武裝大體分為天風軍、城防司、唐家家兵三股力量,分別用三套后勤。
其中天風軍所用取自王庭所有的官倉,城防司所用取自專營的公倉,而唐家人則用族屬私倉。
“是。這幾日傷亡陡增,家兵士氣下滑,是以打算增加口糧供應。”
唐勝望即答,話語帶笑,看起來極為疲憊。
這讓李希奇想起對方今日與古意新的廝殺――一日三戰,狀若搏命、格外兇狠。
“你今日與古意新爭鋒相對太過。”
他忍不住開口。
“據城而守,勝負不在一時得失;你若受傷,每日就要用人命去填他那桿槍了。”
李希奇不自覺用上教訓的口吻,又習慣性等待唐勝望反駁,沒想到對方竟默然點頭,難得的隨順。
這讓他心頭一突。
“昨夜一戰結果如何?”
李希奇湊近半步,壓低聲量。
“未分勝負。”
唐勝望料有此問,答道。
“但瘦雨公打得艱難――上一戰后,家中最好的傷藥能用盡用,卻反不如段天南傷愈更快。”
李希奇了然對方憂慮。
“‘鐵掌開山’體質之強天下聞名。”
“但此戰不需唐公得勝,再僵持二十日即可。”
“每年十月中旬端麗落第一場雪,守到那時百勝軍便得考慮退兵了……”
他意在安慰,卻見唐勝望聽到“十月中旬”、“二十日”這幾個數字時略有不耐,胡亂點頭間,頸間甚至沁出了層細汗。
此時大部分板車已裝滿糧袋,沿街而行,在青石板上壓出起伏鏗聲。
唐勝望拱手要走,卻被李希奇拽住。
“戰況至此,已無太大變數。”
后者開口,語氣一如尋常。
“接下來最要緊的是士氣。”
“過幾日,我欲令城內豪族備金銀財帛犒賞全軍,可否?”
唐勝望聞一怔,隨后點頭。
“還有,若戰局著緊,須各家遣出奴婢妾侍分賞將校,你家先做表率。”
李希奇又道。
“待我稟報家君……”
唐勝望面色艱難,半晌才擠出句話。
沒想到李希奇陡然呵斥。
“都什么時候了,堂堂天外飛星,這等小事你做不得主?”
其聲色俱厲,引得旁人側目。
唐勝望吃他一喝,竟偏開目光,不敢回聲。
“好,依你就是……”
片刻沉默后,唐勝望才回過神,敷衍回話,步伐凌亂地離去。
旁邊的親衛兵長看著這一幕,心中歡喜。
世家諸公袞袞,亦不如我們將軍指揮若定、威風赫赫!
他思忖著,待唐家人走遠,正想上前拍句馬屁,卻見李希奇負手而立,臉上半點不剩方才的激烈,只茫然望著天空。
西方,一滴血紅色的落日被凍在云中,照得人斷了魂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