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監造看重他歸看重,這事不適合做文章。”
“把西京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拿來扯虎皮拉大旗,腰桿子不夠硬,只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一點,所有人都頷首贊同。
“無妨,我是不信宮珩來了金海,還能有多硬。”
洪明說道。
“他只一人,我們有族長和鶴公二人,雙拳還能敵四手?”
洪勝聞大點其頭。
然而屋內另外三位不置可否。
自洪烈回來后,他們已對李鶴鳴其人打了個問號。
“那今晚這宴,就得勞煩族長一人擔待了。”
短會的最后,洪禮看向洪堅。
后者淡淡頷首。
“到時且看珩公有什么話說。”
洪堅回道,眼中古井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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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酉時正(晚上六點)。
聽海閣四樓,蓬萊廳。
餐廳的紅木圓桌被搬到了飲茶會客的小廳。
如此,八個座位不再能分出上下首。
“諸位,海上飛是沙匪,他們沒有產出,所有的東西都是搶來的。”
宮珩清冷說道,目光直視對坐的李鶴鳴與洪堅。
“大華天下,士農工商也好,武者也好,財貨歸屬轉移,都要依法循理。”
他執著茶盞,手指皮膚之細嫩白皙卻把毗鄰的瓷器還比了下去。
“今日正好有城守與武監兩位大人在座,能為我佐證一個道理……”
“東西不是被搶了,就會換了主人。”
宮珩眼如凝墨,目光掃過金海眾人。
“所以,紅垛山的戰利也沒道理被閣下幾家得了,便可以自行分配。”
“否則,這豈不是成了黑吃黑?”
他啜了口茶水,笑著發問。
語氣清淡。
但每個人都聽懂了宮珩的外之意。
若是財貨被搶就換了主人,那便是只認拳頭不認道理。
而在座拳頭最大的,正是他本人。
金海眾人面色凜然,一時無人接話。
于是,宮珩再次開口,提出了一個章程。
“我并非狂妄到指教各位做事。”
“海上飛猖狂多年,如今煙消云散,全靠在座金海諸家鼎力掃蕩,善莫大焉。”
“宮家作為沙匪苦主,自是承情感激,必要有所表示!”
“不過按照事理人情,應該是諸位將我家所損財貨歸還,而后我家自當取部分回饋,作為謝禮。”
“具體份額,三成也好、五成也罷,我們都好再議。”
他這番話條理清晰,哪怕在鄭準、公孫實二人聽來,也不能說沒有道理。
但顯然其余幾位并未被說服。
“珩公所差矣。”
遲追遠回道,引來宮珩注視。
“道理是道理,但很多道理沒有辦法落到實處。”
“沙匪不是個貔貅,他們也是有進有出的。”
他說著指了指滿桌飯菜。
“我這幾年素來聽聞,海上飛四位當家喜愛享受,平日每餐都是美酒珍饈不斷。”
“而自他們以下,頭領嘍且慘院齲陜蟣韉ひ!
“這一回我們從紅垛山剿回這么多戰利,只是用剩下的而已;實際上沙匪多年來的擄掠加總,很可能是三倍、五倍不止。”
遲追遠誠懇解釋道,最后還以一句反問。
“珩公,如果每一位海上飛的苦主都像你這般來索要戰利,那我們豈不是一分撫恤都留不下來,還得倒賠十幾、二十萬兩銀子?”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