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陸野,這家伙臉色已徹底沉下。
耳邊,江云禾爆發出更悲切的哀泣,幾乎語無倫次:
“小淮他……他昨晚割腕了!就差那么一點……人就沒了!”
說到這里,她已泣不成聲,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
“你們不知道他的抑郁癥有多嚴重!”
“疏桐,小淮能撐到現在,全是因為想著總有一天能找到你……你是他活著唯一的念想!”
“我現在什么都不求了,什么家世門第、事業前程都不要了!我只要我兒子好好活著……健健康康地活著……”
哭聲里浸透著徹骨的悔恨與絕望:
“我錯了,當年不該硬生生拆散你們!”
“那時,你們想結婚,我本該祝福的……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不是孩子多么出人頭地,而是他們能平安喜樂,兒孫繞膝……”
可惜,這幡然醒悟,來得太遲太遲。
明疏桐神情一陣恍惚,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如果當年江云禾沒有阻攔,她或許早已嫁給江淮,如今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吧?
屬于明疏桐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光景?
陸野見她眼神放空,怔忡不語,眼底掠過一絲尖銳的暗痛。
他猛地伸手奪過手機,開了口,聲音冷得像冰:
“江女士,我是陸野。我和明疏桐已經復婚。你找錯人訴衷腸了。”
說罷,他直接掐斷電話,隨手將手機丟在一旁,繼而一把將妻子攬到身前,不容分說便深深吻住那微顫的唇。
這個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未消的怒氣,直到她氣息不穩,輕推他的胸膛,他才稍稍松開。
“你……干嘛?”
明疏桐臉頰緋紅,眸中水光瀲滟。
“沒看出來?”
陸野拇指用力擦過她微腫的唇角,目光幽沉得嚇人:
“我在吃醋。”
她瞪他一眼:真是只陳年老醋桶。
他卻從鼻間哼出一聲,語氣篤定:
“你剛才一定在想,如果沒有當年那場阻攔,現在睡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江淮吧?”
明疏桐心頭猛地一跳。
這男人總能一眼看穿她心底最細微的波瀾。
她抿了抿唇,壓下那絲被戳穿的心虛,正色迎上他灼人的視線,語氣清晰而堅定:
“但這世上從沒有‘如果’。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明疏桐只會珍惜眼前人。”
這話雖帶了幾分刻意的討好與安撫,卻成功撫平了陸野眉間緊蹙的褶皺。
他滿意地低哼一聲,又在她唇上輕啄一下作為獎勵:
“準你去醫院看他。但必須和我一起。”
“你真不怕把他刺激過頭?”
她斜他一眼,語帶無奈。
陸野緊握她的手,十指相扣,目光深邃而堅定:
“得讓他親眼看見你過得很好,再讓他見見久久。至于能不能走出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世間一切困局,外力或許能推一把,但真正能救贖自己的,唯有那顆渴望破繭而出的心。
*
上午九點,陽光透過醫院的玻璃窗,在潔凈的走廊上灑下一片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