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間,門外傳來一陣喧鬧,桌椅碰撞的聲響混著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辦公室里的靜謐。
葉霜和魏墨池對視片刻,后者挑了挑眉,走到門口剛想去開門,辦公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葉總,陸總,他、他說找您有急事,我們攔不住……”
小秘書臉色煞白地站在陸知箋身后,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惶恐不安地看向葉霜。
方才在,陸知箋幾乎是撞開了攔著他的前臺,一路闖進了總裁辦,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戾氣,讓整個行政部的人都不敢上前。
“沒事,去忙吧。”
葉霜安撫地朝秘書笑了笑,揮揮手,看著秘書如釋重負般離開,這才抬頭去看陸知箋。
陸知箋依舊穿著他慣常的高定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
可平日里清冷矜貴的眉眼間,此刻卻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如同實質,幾乎要將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
“你來做什么?”
想到這段時間周氏和陸氏的糾紛,葉霜并不覺得自己和陸知箋之間還有見面的必要。
“我有事找你。”
陸知箋的聲音冰冷,目光越過葉霜,直直落在她身后的魏墨池身上,隨即眼底燃起隱晦的怒意,那眼神像是要在魏墨池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你出去下,我想單獨和她談談。”
魏墨池扯了扯嘴角,嗤笑出聲:“小霜的辦公室,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他頓了頓,放慢了語速,聲音里滿是譏諷,“再說了,你算什么東西,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你!”
陸知箋被這句話堵得一噎,對著魏墨池怒目而視,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葉霜和魏墨池走得近,如今兩人單獨待在辦公室,還被自己撞個正著,心底的火氣更是蹭蹭往上冒,若不是還想著正事,他幾乎要當場發作。
葉霜看著眼前極力壓制的怒意的男人,知道他這是不爽于自己和魏墨池單獨在辦公室內,眼中閃過諷意。
“陸知箋,你想說什么直接點,沒什么是魏墨池不能聽的。”
聞,魏墨池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眼底的嘲諷淡了些,多了幾分暖意。
而陸知箋的臉色愈發難看,下頜線繃緊繃著,良久,他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才強壓下心頭的躁怒。
邁步走進辦公室,重重地在葉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財經報紙,重重地拍在茶幾上,報紙的頭版正是昨晚金城新聞里曝出的他提蘇挽擰擔保的事。
“這事是你找人曝出來的吧?”
“你知道你這么一鬧,陸氏市值跌了多少,有多少在談的合作方在觀望嗎?”
他往前探了探身,語氣里多了幾分逼迫:“葉霜,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嗎?我們之間,就不能留點余地?”
葉霜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可笑無比,“你不是召開發布會澄清了嗎?”
“甚至用周氏之前漏洞來反擊了嗎?”
“現在怎么又來找周氏討說法了?”
臉都不要了?
陸知箋被問得一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小霜,你理解我下行嗎?”
“媽被蘇挽擰牽扯進了泄密一案中,本來陸氏的市值就跌了不少,陸氏高層和董事會的人對我,對陸家都有不少意見。”
“再加上你鬧出的事,我要是不做些什么,沒辦法和董事會的人交代。”
葉霜聞,忽然低笑出聲,那笑聲里滿是嘲諷,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直起身,身體微微前傾,與陸知箋平視,目光銳利得像是要穿透他的偽裝:“陸知箋,你是不是搞錯了,怎么像個受害者一樣,要我體諒你了?”
“是陸氏先聽信周卿清的謠,打壓周氏,阻斷我們的貸款渠道,逼得供應商上門討債。”
“我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周氏被陸氏搞破產吧?”
周氏先是被陸氏打壓針對,后是被陸知箋曝出環保問題。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保,陸知箋怎么有臉跑到她面前,說這些話的!
“小霜,我知道周氏對你有多重要,怎么可能會讓它破產呢?”
陸知箋無奈嘆氣。
“哈!”
葉霜笑出了聲,“可你做的事,就是在把周氏往破產的邊緣推啊!”
如果不是魏墨池拿出了資金支持,不是他在中間幫忙協調關系,周氏如今是什么境地,還真不好說!
她的眼神太過凌厲,陸知箋一時竟語塞,他穩了穩心神,冷聲道:“事已至此,再爭論這些沒有意義。”
“我可以讓董事會停止對周氏的所有打壓,也可以讓環保部門的調查不了了之。”
“條件呢?”
葉霜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
“條件是,你立刻在網上發布澄清聲明,就說之前曝光我給蘇挽擰擔保的消息有誤,是你一時沖動,沒有核實就發了出去,并且公開向陸氏道歉。”
陸知箋看著她,眼底帶著一絲篤定,仿佛覺得葉霜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
葉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中諷意更甚,搖了搖頭,語氣堅決:“不可能。”
“葉霜!”
陸知箋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明顯的警告,他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茶幾上,身體前傾,逼近葉霜。
“我們夫妻一體,陸氏要是受了影響,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別忘了,小白還等著我們再生個孩子去救他呢!”
說到這事,葉霜臉上的嘲諷漸漸褪去,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著陸知箋,語氣里沒有絲毫溫度。
“夫妻?再生一個孩子救小白?陸知箋,你覺得發生了這些事后,我還會答應嗎?”
更何況,她當初答應做試管嬰兒,從來都不是為了救陸慕白,而是為了查清陳蕓和蘇挽擰之間到底在謀劃什么,引蘇挽擰有所動作。
現在蘇挽擰被抓,陳蕓也被牽扯其中,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會再繼續這場荒唐的交易。
更何況,陸慕白的情況,她再清楚不過——他根本就沒有病發!
也不知道當初陳蕓用了什么手段哄騙他裝病,逼她同意再懷上個孩子的!
“陸知箋,我不會再和你生孩子的,還有,我們之間是一定會離婚的!”
“你說什么?”
聽見這話,陸知箋脊背瞬間繃直,不敢置信地看向葉霜,“葉霜,你瘋了?”
“小白還在醫院等你救命,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他等我救命?”
葉霜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譏誚,“你和他確實攜帶遺傳基因病,可陸慕白,真的病發了嗎?”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陸知箋頭暈目眩。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葉霜向后靠去,“想知道,你自己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她不再看陸知箋,對著門外揚聲道:“保安,把陸總‘請’出去。”
陸知箋的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但他依舊維持著最后的體面,沒有失態的咆哮,只是死死盯著葉霜,語氣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