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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趕出府門

      “婉兒錯了,婉兒知錯了,父親大人莫要氣惱,婉兒不敢了。”

      陸銘章還算了解自己這個女兒,或者說他更了解人性。

      如此無心地道歉,同剛才一臉嫌惡的姿態全然兩派,必不是真心悔過。就算他再說多些,她也不見得能聽進去。

      這種任性霸道的心性一旦養成,非朝夕可改,必要吃過一番苦,栽過大跟頭,才能明曉其中道理,端看時間早晚罷了,早些了悟,還有得救,悟晚了,余生唯有坎坷。

      “你若真對老夫人有心,常去陪她,而不是自己一邊貪玩,一邊怨恨旁人。”

      這會兒陸銘章說什么,陸婉兒應什么,半句不敢頂撞。

      “是,女兒知道了。”

      陸銘章看向陸婉兒,又道:“今日之事是你無禮在先,現下晚了,待明日,去給戴小娘子賠不是。”

      “父親!”陸婉兒睜愣著眼,有些不可置信。

      “怎的,不愿意?”陸銘章淡淡一句。

      陸婉兒咬著唇,低聲道:“愿意,女兒愿意。”

      “下去罷。”

      陸婉兒應聲退下。

      待陸婉兒走后,陸銘章從桌后起身,走出房門,長安提燈隨在身后,兩人行到葡萄架前。

      “前些時已掐了須。”長安說道。

      陸銘章“嗯”了一聲,眼睛在綠枝嫩葉上來回巡視,然后伸出右手,一旁侍候的美婢趕緊把剪具遞上。

      陸銘章接過,把余漏的幾綹須條絞了下來。

      “這些卷須最好吸收養分,但凡長出來,就得掐了。”

      “是。”長安斂下眼皮,順應問出,“謝家來的那位姑娘……找個由頭請出府?”

      白天在園子里,那位戴小娘子確有挑撥之意。

      陸銘章繼續在藤條中尋著,一有冒頭的卷須,便給絞下,兩瓣鋒刃之間一截細條,新嫩的綠色,像知道自己的性命即將終結,在鋒刃間顫了顫。

      那晚的情形在陸銘章腦中浮閃,他告訴她私自篡改貢品會殺頭,她驚欠著眼,帶著一點懵懂,懵懂中又蘊著懼怕,訥訥說著:

      我不懂……

      “留著罷。”陸銘章說罷,將手中的剪具放回丫鬟手里的托盤,再接過半濕的巾帕拭手。

      長安面上不顯,心里卻驚訝。好像只要涉及到這位小娘子,阿郎便有些不同。

      上次,阿郎費口舌同她講貢品事宜,他家阿郎是何人,統著整個大衍朝的調兵權,所掌司部同中書門下并稱“二府”,一個主軍,一個主政。

      多少人費盡心機只求在他面前現一眼,若能得他一句話,那更是了不得,不知得多少便利。

      他卻跟一個商女談毫無意義的貢品章程。

      阿郎的脾性他很了解,面上溫肅,實則內里明決機警,機鋒暗藏,否則怎能這么個年紀同那些老狐貍分庭而峙。

      長安收回神思,問了另一件事:“過幾日便是花燈節,可要小的從暗處派人隨在小主子身邊?”

      陸銘章眉頭蹙起:“你去安排,再不能出現上次的丑事。”

      長安應下,他家小娘子屬實太胡鬧,同謝家小郎共車私會。

      雖說當時他們帶兵開道,還是走漏了一星半點消息于官眷內部。這一星半點的猜忌足夠影響婚嫁,就是沒有什么,也變得有什么了。

      否則,阿郎怎會看得上謝家。

      ……

      次日,戴纓剛從上房請安回攬月居,才在院中坐下喝兩口茶,歸雁氣咻咻跑來。

      “娘子,娘子,她們來了。”

      戴纓一聽這個“她們”,便知是陸婉兒和謝珍,當下理了理衣襟,不緊不慢地立起身,看向月洞門。

      不一會兒,呼啦啦一大波人把月洞門映得滿滿當當。

      當頭一人正是陸婉兒,她的身后跟著謝珍,還有十來個五大三粗的婆子。

      這一幕同前世何其相似,戴纓掐了掐手心,泛寒的惡心感再次涌上喉嚨。

      她們來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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