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望向三傻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無相境...這世界遠比我想象的廣闊。”
霜月點頭,忽然想起什么:“他說江湖將亂,是什么意思?”
張亮面色凝重起來:“恐怕不只是隨口一說。再說,赤練宗和血影樓雖非正道,但也是有名有號的門派,他們派出的精英全軍覆沒在這里,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蹲下身,仔細檢查一具尸體,從對方衣襟內袋中摸出一枚血色玉牌,上面刻著復雜的圖案。
“這是...”霜月湊近一看,面色頓變,“血影樓的追魂令!他們死前已將我們的信息傳回總部了!”
張亮又檢查了幾具尸體,臉色越發難看:“赤練宗也留下了血咒印記。我們已被標記,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追蹤。”
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憂慮。
張亮忽然笑了:“既然如此,不如主動出擊。”
“你的意思是?”
“三傻前輩不是教了我無相易形嗎?”張亮面容開始變化,轉眼已變成一個滿臉虬髯的大漢,“咱們就換個身份,主動把這些渣滓全部鏟除掉。”
霜月一驚:“你瘋了嗎?截殺咱們的這些人最高修為才是驚鴻境大圓滿的高手,我們就差點出事,他們宗門一定有燭照境高手或更高修為的存在。”
張亮點頭,目光深邃:“因此我們需要抓緊修煉,咱們的修為每進一步,危險就小一分。”
“誰像你個怪物,晉級如喝水容易般。”霜月無奈地搖搖頭。
“不要氣餒,經過幾次生死搏殺,我看你的修為也到了晉級的邊緣,咱們有了這么多的資源,你還擔憂不能快速晉升?走,到前面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你晉級后咱們再出發也不遲。”張亮晃了晃從這些殺手身上收集到的儲物袋,一臉的興奮。
兩天后,潼州城。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張亮找到一個有修煉室的大旅社,一打聽,豪華修煉室一日的費用高達二百靈石,他有些肉痛,不過還是預交費用,與霜月各自進入修煉狀態。
不愧是豪華修煉室,門外的禁制,墻壁上的法陣都是頂級,修煉環境非常好。
一天后,靈石氤氳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有生命的輕紗,緩緩流淌在修煉室的每一個角落。張亮依舊盤坐在中央,雙目微闔,并未急于起身。他需要時間,來仔細品味、穩固這全新的境界――燭照境。
“心燈燭照,武道通玄……”
他心中默念著這八個字,神識緩緩沉入體內。先前狂暴奔涌的力量洪流,此刻已化為溫順而浩瀚的江河,在拓寬了不知多少倍的經脈中有序運行。但最奇妙的,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是識海之中的變化。
那里,不再是一片混沌或僅僅依靠精神力感知的虛無。一點溫潤、清明、不刺眼卻極具穿透性的光芒,靜靜懸浮在識海中央。那便是“心燈”。它并非實體,而是由極度凝練的精神力、武道意志以及對天地靈氣的深刻理解共同凝聚而成的內在慧光。
心燈的光芒灑遍識海的每個角落,以往許多修煉中晦澀難懂之處,此刻在燈光照耀下,竟變得清晰明了,如同掌上觀紋。對自身真氣的掌控,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微妙的境界。每一縷真氣的流向、強弱、屬性變化,都映照在心燈之下,纖毫畢現。
他嘗試運轉基礎功法,真氣流過幾條主要經脈。在心燈的映照下,他“看”到了真氣運行途中一些極其細微的滯澀點,這些點在驚鴻境時根本無法察覺,只是本能地覺得真氣運轉并非百分百圓融。此刻,他心念微動,便能調整真氣,以更優化、更順暢的方式通過那些節點,效率提升了何止一籌?
“這便是‘燭照’……照亮己身,明察秋毫。”張亮心中明悟。這不僅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認知層次和掌控力的飛躍。
他緩緩睜開雙眼。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但在他眼中已然不同。
修煉室墻壁上原本看似平整光滑的石材,在心燈意念的掃過下,能隱約“感知”到其內部極其微弱的靈氣紋路和歲月留下的細微痕跡。空氣中漂浮的靈氣微粒,不再是模糊的能量感,而是能大致分辨出其不同的屬性和活躍程度。甚至能隱約捕捉到極遠處,隔著厚重石門傳來的、府邸內其他人員活動時引發的微弱氣流和生命氣息的波動。
這種感知并非單純的視覺或聽覺的增強,而是一種全方位的、直指本質的“直覺”。仿佛心中有一面明鏡,外界的一切映照其上,塵埃落定,水波不興,事物的本真自然顯現。
“明鏡止水……戰斗直覺……”張亮低聲咀嚼著燭照境初階的特性。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一陣如同悶雷般的低沉轟鳴,那是氣血旺盛到極點的表現。
他走到修煉室一側的兵器架前,上面擺放著他慣用的一柄長刀。并未運功,只是隨手握住刀柄。
就在指尖接觸刀柄的瞬間,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他仿佛能“聽”到這柄陪伴他多年的戰刀細微的嗡鳴,能感受到刀身內蘊藏的金屬特性與靈性,甚至能預判出如果此刻揮刀,刀鋒劃破空氣時會產生的每一分阻力與變化。人與刀之間,建立起了一種超越尋常的緊密聯系。
他隨意地揮動了幾下,刀光如匹練,破空聲卻輕微了許多。并非力量減弱,而是對力量的控制達到了極致,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所有的力道都完美地凝聚于刀鋒之上。
“若此時再與驚鴻境的對手交鋒……”張亮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無需眼花繚亂的武技,甚至無需依賴絕對的力量壓制,僅憑這“明鏡止水”的直覺,他就能輕易看穿對手招式中的破綻,預判其下一步的動作。對方尚未出手,其意圖、其力量的薄弱點,已如清水中的游魚,清晰可見。這是一種立于不敗之地的先機。
他收刀而立,心潮澎湃,但內心深處卻是一片奇異的寧靜。突破的狂喜已經沉淀,轉化為一種堅實的底氣和從容。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武道之路,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天地。燭照境,只是一個,后面還有更廣闊的世界等待探索。
推開修煉室的石門,外界的光線涌入。看到霜月的修煉室大門還在緊閉,知道她正處在緊急關頭,沒有打擾。
不遠處兩個護衛正看向這里,張亮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二人。在他的感知中,這兩名護衛的氣息強弱、真氣屬性,甚至他們此刻略帶緊張和敬畏的情緒波動,都如同水紋般清晰可辨。他溫和道:“辛苦了。”
只是簡單三個字,卻讓兩名護衛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仿佛自己的一切在這位青年面前都無所遁形。這便是境界差距帶來的無形威壓。
張亮信步走出修煉區域,來到旅店的花園中。陽光和煦,鳥語花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涌入肺腑,與體內渾厚的真氣交融,帶來一種生機勃勃的愉悅。
他走到一株古樹下,伸手觸摸粗糙的樹皮。心燈意念微微探出,不再是攻擊性的掃描,而是一種溫和的感知。他仿佛能感受到樹木內部緩慢流淌的生機,能“聽”到根系深入大地汲取養分的聲音,能感知到葉片在陽光下進行著微妙能量交換的韻律。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踏入燭照境,他對外界萬物的感知和理解,都進入了一個更深的層次。這不僅是戰斗能力的提升,更是對“道”的貼近。
“修行之路,果然其妙無窮。”張亮仰望蒼穹,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燭照境初階“明鏡止水”的能力,將是他應對未來更多挑戰的堅實基石。他仿佛看到,一幅更加波瀾壯闊的武道畫卷,正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他沒有在花園過多停留,鞏固境界之后,還需要進一步熟悉新的力量,并規劃接下來的修煉方向。轉身走向住處,步伐沉穩,氣息內斂,唯有那雙愈發深邃的眼眸,顯示著他已然脫胎換骨。燭照境的感覺,確實很好。這是一種掌控自我、洞悉周遭,從而帶來的由內而外的強大與自信。
又過了兩日,城中最負盛名的酒樓“醉仙居”二樓臨窗位置,坐著一位錦衣公子和一位素衣女子。公子面容俊朗,卻帶著幾分陰柔之氣;女子容貌清秀,眼神卻銳利如刀。
正是易容后的張亮和霜月,此時的霜月已經進入驚鴻境高階,心情頗為激動,她正俯身在張亮耳旁說著什么。
“消息可靠嗎?”張亮低聲問,手中折扇輕搖,儼然一副出游的富家公子模樣。
霜月微微點頭:“我花了兩千塊靈石,才從天機閣的潼州分部得到消息,血影樓南方舵主趙坤三日后會在此地秘密會見重要客人。我們在對面客棧已訂好房間,正好監視。”
張亮抿了口茶,目光掃過街上行人,忽然定格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身上。
“那人已經來回走了三趟,每次都會瞥一眼醉仙居的門口。”張亮低聲道。
霜月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不僅是她,街角那個乞丐,對面布莊的伙計,都有問題。血影樓應該已經布下暗哨。”
張亮嘴角微揚:“那就更有意思了。說明這次會面非同小可。”
三日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