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清沉默,這時候,方才的難堪一點一滴慢慢涌現出來了。
他被折辱的狼狽,需明珠一個弱女子沖上去為他鳴不平的無能,及呼延狗賊說的,雖難聽刺耳,卻字字屬實的錐心之語。
他能邁過心里那道坎,只是日后不會再受過去干擾,不會再頹廢度日,卻并不代表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明珠。
接受善良卻會因他而咒罵呼延狗賊去死的明珠、接受溫柔卻會因他而不顧一切去打人的明珠。
他怕拖累她一輩子。
“不用了,我很好。”敘清這么說著,語氣平靜地喚了九州進來。
到了府門口,有臺階。
九州很快推他上去,出了侯府。
上馬車前,才發現明珠依舊站在一旁。寒風吹動她衣袂貼近身子,映出單薄的身形。
敘清不忍多看,吩咐九州回去給寧遠侯傳話。九州走后,他聲音低低的,無可奈何道:“我真的很好,別過來了。”
你別過來了,再多無情的話語,我很難說出口,可不說出口,萬分煎熬。
拜托你聽我的話,別過來了。
我總會有克制不住的時候,我不愿這個克制不
住,成了你遺憾懊悔終身的罪惡之源。
敘清抬眸看著明珠,又重復說:“回去吧,天冷了,別讓師母擔心。”
明珠委屈地吸吸鼻子,他連母親都搬出來了,可他一個人在寒風里,穿著那樣單薄的衣袍,腿上一層薄薄的毯子,他很冷,也很孤獨。
她放不下,也不想往前看了。那相看的許多良人,不是她的。而且,心里想著他,卻去和另一個男人談婚論嫁,那是多糟糕的事情啊?
明珠一步步走到敘清面前,溫柔的話語很是執拗:“我不。”
她俯身下來,抱抱他冷冰冰的身子,然后看著他眼睛,問:“跟我回家好不好?”
敘清頓默,很快別開臉,不敢去看那雙清澈透亮的杏眼。
明珠不依不饒,她兩手捧著他的臉板回來,也像他那樣重復說:“跟我回家好不好?”
“父親煮了熱酒,總說一個人喝無趣得很,唉,我又不會喝酒,母親也不會,你回來,回來嘛。”她捧著敘清的臉左右搖了搖,眼巴巴望著。
明珠與常念來往這段時日,別的沒學會,撒嬌耍賴倒像是,領悟到精髓。
不一會兒,敘清冰冷的臉龐便被她手心捂得暖熱,熱意又傳到了心底,一句不好,變成了“你先放開手。”
明珠聽話地放開手,敘清拿她沒辦法,又道:“站直身子。”
于是明珠站直身子,退開兩步,她們又是疏遠的樣子,她彎唇笑笑:“這樣可以了嗎?”
怎么這么聽話啊。
敘清終是沒了脾氣:“我去城東給先生帶兩斤雪花釀,你先……”
“我和你一起去。”明珠很快接話道。
敘清應下。她們往城東去的路上,他嗓音艱澀地問了句:“上回,你可會怪我?”
上回?
明珠想了想,如果是生辰那回的話,她點點頭:“當然會怪。”
聽聞一聲怪,敘清的臉色變得晦暗,他低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明珠很好說話:“你給我補上生辰禮就不怪了。”
敘清抬眼看她,似乎不確定。
“真的。”明珠說。
雖然他確實很氣人,可她怪不起來。
這份包容,讓敘清怔了許久。
很多年過去,明珠還是跟以前一樣,她站在原地,像一盞明燈,只有他,悄無聲息變了很多。
二人到城東的時候,東西還沒買,府里的丫鬟就來傳話說:老爺和夫人赴老友的約,今日恐怕要晚歸。
明珠卻是不怎么失落,她聞到烤鴨的香味,問敘清:“我們不回家了,去吃那個好不好!”
總歸,做什么都好,明珠就是不想讓敘清一個人待著,剛發生那樣的事情,他一個人會想什么、怎么折磨自己,她不敢想。
話問完,明珠怕敘清不應,又張了張口,準備故技重施,不過這回,敘清應得很快:“好。”
明珠笑了。
她們吃烤鴨的時候,敘清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個問題:“我與從前相比,你更――”
“你的問題好多哦。”明珠夾起一塊烤鴨塞到他半張的嘴里,道:“不論從前現今還是未來,你都是你,沒有好不好,壞不壞之說。”
敘清看到明珠真摯的眼神,慢慢咬了一口烤鴨。
很香。
他忽然想問她,上次的話,還作數嗎。
不過眼下,這話問不出口。
敘清的腦海里,有一個前所未有的膽大念頭。
這么多年,他一個人,無親無故,不嫖不賭,沒處花的銀錢都攢了起來,有很多,可以保明珠這輩子衣食無憂,甚至沒有他,也能過安逸富足的日子。他的人脈、權勢,也是不差的。
除了這雙腿,除了這雙殘缺的腿。
其余的,敘清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對明珠,他可以比任何人要好。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江小念:本公主教學還行吧?
明珠:受益匪淺!
嗚嗚有二更,就是會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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