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打得跌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卻依舊死死地抱著父親的尸體,眼中充滿了絕望與仇恨。
“你!”
若雪那張常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如此劇烈的怒火。
她努克不餓沖了過去,蹲下身,伸出微顫的手指,探向那老人的鼻息。
片刻之后,她緩緩抬起頭,對著陸明淵,輕輕地搖了搖。
死了。
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從陸明淵的身上彌漫開來。
他一步步走向前,那幾個原本還在叫囂的紈绔子弟,竟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駭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陸明淵的目光沒有看那些幫兇,而是死死地鎖定了裴少文,聲音平靜得可怕。
“光天化日,京城腳下,你為何要痛下殺手?”
裴少文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但旋即便被更大的狂傲所取代。
他可是工部侍郎的兒子,在這京城里,除了那寥寥幾位皇子和頂尖勛貴的子弟,他怕過誰?
“殺手?笑話!”
裴少文囂張地用扇子指了指地上的尸體。
“這老東西欠了小爺我五十兩銀子還不上,說好了拿他女兒抵債,簽了文書畫了押的!”
“今天我來領人,他卻反悔,帶著女兒想跑!”
“小爺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出爾反爾的刁民,教訓教訓他,怎么了?”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攤開手,對著周圍的同伴道。
“你們都看到了,我不過是踹了他一腳,誰知道這老東西身子骨這么脆,自己不爭氣。”
“一口氣沒上來,就這么凍死在街上了!這……跟我裴少文有什么關系!”
“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那群紈绔子弟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紛紛附和。
“就是!裴少說得對!這老東西是自己尋死,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拿女兒抵債,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這叫畏罪自殺!對,就是畏罪自殺!”
無恥!卑劣!
張孝純和李慕白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不遠處少女抱著老人的尸體泣訴!
“你撒謊,分明是你們逼迫阿公!”
“阿公,阿公連名字都不會寫,又怎會簽字畫押?”
陸明淵看著這群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惡棍,臉上的表情反而愈發平靜。
他緩緩轉過頭,對李慕白說道:“慕白兄,勞煩你去一趟京兆府,報官。”
然后,他目光掃過裴少文以及他所有的同伴,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與孝純兄在此等著。官府的人來之前,誰也別想走。”
“報官?”
裴少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小子,你是不是沒睡醒?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報官?好啊,你去報!”
“我倒要看看,這京兆府尹,是敢抓我,還是敢抓你這個妨礙公務的狂徒!”
說罷,他再也懶得理會陸明淵,轉身便要登上自己那頂停在不遠處的華麗轎子。
“想走?”
陸明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甚至沒有開口,身后那五名護衛中的兩人,便如離弦之箭,瞬間動了!
只聽“轟!轟!”幾聲巨響,那兩個護衛竟是連人帶拳,直接撞向了那頂由上好楠木打造的轎子!
堅硬的轎壁在他們鐵錘般的拳頭下,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抬轎的四個轎夫嚇得屁滾尿流,扔下轎桿四散奔逃。
而那兩名護衛,則在一片狼藉中,一人一邊,如同拎小雞一般,將還沒反應過來的裴少文從破碎的轎子里拖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所有人都沒看清。
裴少文摔得七葷八素,身上的錦袍沾滿了塵土,狼狽不堪。
他何曾受過這等羞辱,頓時又驚又怒地尖叫起來。
“反了!反了!你們敢動我!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
他那群狐朋狗友也終于反應過來,一個個色厲內荏地叫囂著。
“大膽!快放了裴少!”
“你知道他是誰嗎?”
“你完了!你死定了!沖撞朝廷命官的公子,等同謀逆!”
陸明淵緩步走到被兩名護衛死死按住、動彈不得的裴少文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
“我不管你爹是誰。”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今日,你當街行兇,打死人命,就算你爹是當朝首輔,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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