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瀚文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被譽為江陵縣百年難得一見的才子。
不遠處,一頂華貴的青呢小轎緩緩停下,轎簾掀開,走出一名錦衣少年。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悅。
他本以為,以自己的才學,定然是魁首無疑,卻沒想到,竟然只得了第二?
“哼!”
高瀚文輕哼一聲,掃視了一眼四周。
這江陵縣中,除了自己,還有誰能與他爭奪第一?
幾名衙役小跑著上前,面色恭敬地向高瀚文拱手作揖。
“恭喜高少爺高中第二名!”
他們將紅花與文書呈上,態度比之對待林遠江時,又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高瀚文不爽地接過文書和紅花,將東西丟給了身后的下人。
不是魁首的紅花,他不屑于要!
他沒有多,只是冷傲地站在一旁,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那宣讀榜單的文吏。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奪走他的魁首之位!
鑼鼓聲再次達到高潮,敲擊著所有人的心弦。
文吏的臉上,此刻也顯露出幾分激動,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喊出了那個即將震動整個江陵縣的名字:
“縣試魁首,高中第一名——”
他的聲音猛地拔高,仿佛要將整個縣城都穿透:
“陸——明——淵!”
高瀚文那張本就因屈居第二而陰沉的臉,此刻更是鐵青如墨。
他銳利的眼眸,死死盯著宣讀榜單的文吏。
陸明淵是誰?
江陵縣中,凡有才名者,無論出身貧富,他高瀚文皆有所耳聞,或在詩會文會上見過,或從師長口中聽過。
陸明淵卻如同憑空冒出一般,前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個籍籍無名之輩,竟能奪走他的魁首之位?
這簡直是對他高家百年清譽,對他高瀚文少年才名的莫大羞辱!
他緊握雙拳,指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整個廣場,此刻已然是鴉雀無聲之后的大嘩。
人們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與震驚。
“陸明淵是誰?”
“沒聽說過江陵縣還有這等才子啊!”
“難不成是哪個深山老林里苦讀出來的怪才?”
各種猜測與議論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動。
在江陵這片土地上,世家大族對文脈的壟斷,寒門子弟出頭的艱難,是眾人皆知的鐵律。
縣試魁首,往往是高家、林家這等望族子弟的囊中之物。
即便偶有寒門脫穎而出,也必然是早早便名聲在外。
可這個“陸明淵”,卻打破了所有人的認知。
他太陌生了。
陌生到了幾乎沒人聽過他的名字!
陸從智的臉,在聽到“陸明淵”三字時,先是僵硬,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
他方才還洋洋得意,以為陸明淵落榜已成定局,高家府學束脩的盤算在心中打得噼啪作響。
陸明淵?
他那個被自己視為拖累的侄子?
那個才讀了一個多月書的毛頭小子?
他兒子陸明文寒窗苦讀三年,才勉強得了十七名,堪堪險中縣試。
而陸明淵,這個從前連經義文章都認不全的孩子,竟然能高中頭名?
這怎么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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