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敲開泥殼,熱氣騰騰的荷葉便露了出來,輕輕剝開,一只金黃酥脆的叫花雞,便完整地呈現在眾人面前。
雞肉的香氣瞬間濃郁了數倍,直撲鼻腔,陸明澤再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歡呼。
陸明淵笑著撕下一條雞腿,遞給了眼巴巴的弟弟,又撕下另一條,用荷葉包著,走向了正從屋里出來的陳氏。
她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到火堆旁,渾濁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慈愛。
當陸明淵將那油亮誘人的雞腿遞到她面前時,她先是一愣,隨即眉眼舒展,笑得像一朵晚秋的菊花。
“哎喲,我的淵兒,這般好的東西,怎的先給了我這老婆子?”
“奶奶您嘗嘗,這是淵兒特意為您做的。”
陳氏看著手中那金黃的雞腿,又抬眼看了看陸明淵,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涌動著不易察覺的淚光。
這孩子,打小就懂事,如今更是出息了。
她這輩子,活了大半輩子,最欣慰的,莫過于看到孫兒們孝順和睦。
“淵兒有心了。”她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將雞腿遞給了陸明澤,慈愛地笑道:“奶奶這把老骨頭,牙口不好,吃不得這般油膩的。明澤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多吃些,快快長大。”
陸明澤正啃得歡,見奶奶把雞腿遞過來,有些不解地看向陸明淵。
陸明淵對他笑了笑,示意他收下。
陸明澤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沖著奶奶甜甜一笑。
陳氏看著兩個孫兒,臉上露出真正滿足的笑容。
……
隔壁廂房,另一番心思正悄然滋長。
陸從智的眼睛閃爍著幽光。
“我算是明白了。”
陸從智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亢奮。
“這個陸明淵,他肯定是找到什么賺錢的法子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兩次去縣城,兩次都花錢如流水?”
“你看看,他這次回來,又是絲綢,又是叫花雞的,這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闊綽!”
趙氏聞,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當家的,你的意思是說……那老大一家,手頭寬裕了?那咱們明文的束脩……”
陸從智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敢肯定,他們手頭肯定有了余錢!不然,那陸明淵能這般大方?”
“哼,他孝順他娘,花錢如流水,這事兒,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明文的束脩,何止是有著落,我看啊,這次咱們明文去府學,都指望著他們了!”
趙氏一聽“府學”二字,心頭更是狂喜。
府學啊,那可是比縣學高了一等的學府,若是明文能考入府學,那前途可就更不可限量了!
她壓抑著激動,急切地問道:“那當家的,你打算怎么做?怎么才能讓他們乖乖把錢掏出來?”
陸從智微微瞇起眼睛。
他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輕輕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不急,不急。這幾天,咱們先不要聲張,讓明文安心去縣城好好考試。”
“這一次的縣試,他一定要中!”
他放下茶碗,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只要明文考中了縣試,成為童生,那咱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讓老大一家把錢掏出來,送咱們明文去府學!到時候,他們想不掏,也得掏!”
趙氏聞,心中疑慮盡消,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期待和興奮。
……
陸明淵這邊,他吃過了晚飯,與父母和弟弟話別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沒有急著休息,而是展開了那幾本從縣城書肆淘來的經義策論。
窗外夜色漸濃,蟲鳴聲聲。
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讀書是唯一的出路,也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他要參加明年的縣試和鄉試,更要直接一年之內,通過縣試、鄉試,乃至院試,一舉成為秀才!
這并非狂妄,在這個封建時代,沒有必要隱藏實力。
有天賦,便要毫不猶豫地展現出來。
只有展現出了超越常人的才華,才能吸引到大人物的目光。
那時,他才有機會闖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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