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在每一艘主力戰船之上,至少配備十六門新鑄的紅夷大炮!”
“聽好了,鄧總兵。”
陸明淵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清晰。
“我的艦隊,將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層,是五艘主力寶船,巨艦重炮,是為艦隊核心,用以正面擊潰敵軍主力,一錘定音!”
“每艘船,左右舷各配八門重炮,共十六門!”
“第二層,是十五艘副戰船,船體稍小,更為靈活,用以穿插包抄,護衛主力。”
“每艘船,配八門中型火炮!”
“第三層,是三十艘哨船,船體最輕,速度最快!”
“配備四門小型火炮,不求殺敵,但求其快!”
鄧玉堂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他是個將才,陸明淵只說了個大概,他腦中便已經勾勒出了一支前所未有的恐怖艦隊。
巨艦!重炮!
分層打擊!協同作戰!
這已經完全超越了當今大乾,乃至整個東亞水師的作戰理念!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心中計算著,冷汗,瞬間浸透了背后的衣甲。
五艘主力艦,光是船體加火炮,恐怕就要超過十五萬兩。
十五艘副戰船,又是二十萬兩不止。
再加上三十艘哨船和其他輔助船只……
“伯爺……”
鄧玉堂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嘶啞。
“這樣一支艦隊,不算人員糧餉,光是建造成本,恐怕……恐怕要超過一百萬兩白銀!”
“朝廷……朝廷絕不可能批下如此巨款,來打造一支地方水師的!”
“朝廷?”
陸明淵聞,卻是淡淡一笑。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用朝廷的錢了?”
鄧玉堂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陸明淵。
不用朝廷的錢?
那這一百萬兩白銀,從何而來?
難道……
陸明淵沒有給他繼續猜測的時間,他拍了拍鄧玉堂那堅實的肩膀,語氣恢復了平靜。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五天之內,將五千水師整備完畢。”
“五天之后,帶著那五百名‘靖海營’的降卒,給我漂漂亮亮地打好這第一仗!”
“至于錢的事,本官,自會處置。”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帶著自己的親衛,朝著營門外走去。
……
離開溫州衛大營,陸明淵沒有回府衙,而是調轉馬頭,徑直朝著城東而去。
夜色更深了,萬籟俱寂,唯有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嗒嗒”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
城東,是溫州府的匠作區,這里匯集了溫州最好的工匠。
而其中,規模最大,燈火最盛的,便是溫州船廠。
即便是在深夜,船廠內依舊是人聲鼎沸。
巨大的廠房里透出熊熊的火光,空氣中彌漫著桐油、麻繩和潮濕木料混合的味道。
無數光著膀子的工匠,正在熱火朝天地勞作著。
敲打聲、鋸木聲、號子聲此起彼伏。
這里,是大乾東南最大的官辦船廠之一,也是陸明淵實現他那宏偉藍圖的另一個關鍵。
千機院的鐵,要變成鎮海司的炮。
靖海營的人,要登上溫州廠的船。
人、鐵、船、炮,四者合一,才能鍛造出他手中那把足以劈開萬里波濤,奠定一個嶄新帝國基石的無敵水師。
他翻身下馬,將馬韁丟給親衛,看著那片沖天的火光,眼眸深邃如海。
漕海一體,絕不僅僅是開一條商路,運一批糧食那么簡單。
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變革。
它要改變的,是這個帝國對待遠海的方式。
它要改變的,是大乾水師,幾十年的孱弱積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邁步向著那片喧囂與光明走去。
他需要和溫州船廠的負責人,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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