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儀推開房門時,顧淮野仍斜倚在走廊墻邊。
他微垂著頭,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
修長指間夾著未點燃的香煙,正無意識地來回轉動,仿佛在克制著什么。
聽到關門聲,他抬眸望來,眼底墨色翻涌:
“談完了?分了嗎?”
時書儀面無表情地點頭:
“嗯,分了。”
她側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天旋地轉間,已被他困在墻壁與胸膛之間。
顧淮野嘆了口氣。
說不上高興,但也的確松了口氣。
他嗓音低啞:
“書儀,我對你傷害……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我想鄭重地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她垂眸不語,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能感受到他灼熱又深情的視線。
配上他無可挑剔的俊顏,如果不是她這樣的任務者,又有多少女孩兒能不淪陷?
浪子回頭總是格外動人,更何況是這樣驕傲的人放下身段道歉。
時書儀比誰都清楚——顧淮野確實愛她。
因為愛從來都是付出自已最珍貴的東西:
是學生時代傾囊而出的金錢;
是功成名后仍愿陪伴的時間;
是急躁者耗盡畢生耐心;
是別扭者學會直白傾訴;
是傲慢者低頭認錯;
更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孤勇。
可惜。
她是帶著任務而來的過客。
她要的,正是看他將一顆真心捧出后——如何被碾得支離破碎。
顧淮野不知道時書儀心中所想。
只見她睫毛輕顫,便以為她心有所動。
他逼近半步,聲音里帶著近乎哀求的沙啞:
“我知道你受了傷,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知道是我讓你失望了,但你能不能讓我做一件事來彌補你,我想得到你的諒解。”
“我也不奢求我們能立刻回到從前,只希望可以重新證明自已,書儀,你給我們一個美好的結局,好不好?”
時書儀倏然抬眸:
“這些話我說過太多遍了,現在最后說一次——顧淮野,我不愛你了。”
“沒有你,我依然能活得很好,甚至更好。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那樣愧疚,就請徹底退出我的生活。讓我慢慢淡忘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慢慢愈合你留下的每一道傷。”
她看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輕輕搖頭:
“你現在的糾纏,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自我救贖。顧淮野,你始終都是這么自私。”
顧淮野的眼底泛起駭人的猩紅。
他扯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回想這些日子——
他放下所有驕傲卑微地求她,她卻無動于衷,甚至在他毫不知情時和傅時衍在一起。
他掏心掏肺地道歉,只盼一個彌補的機會,她卻只想逃得越遠越好。
既然軟的不行……
那就別怪他來硬的。
在他的世界里,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這三個字。
若是得不到,那一定是他還不夠強,不夠狠。
時書儀,只能是他的。
他猛地再次逼近,聲音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悶雷:
“你說得對,我確實自私。”
“但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碾碎后迸出:
“任你怎么鬧,就算說一千次分手,我也絕不會放手。你想和別人在一起……”
他眼底翻涌著偏執的瘋狂:
“除非我死。”
時書儀深知與這人多說無益。
她茶色的眼眸靜如寒潭,不見半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