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
顧淮野下意識皺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
“對了,是上次你說的那個海外項目,背后的資方大佬來了。指名要和你談,我和敘白的面子不夠大。”
顧淮野不耐地“嘖”了一聲:
“知道了,馬上到。”
半小時后,黑色跑車停在柏森會所門口。
他徑直乘電梯抵達頂層vip區。
包廂門推開的那一刻,喧囂裹挾著香氛撲面而來。
迷離燈光下。
酒保穿梭。
濃妝美人巧笑倩兮。
合作方與投資人散坐在皮質沙發上。
曾經習以為常的聲色場,此刻卻讓他厭煩。
“顧總,終于等到你了。”
海外資方是位中東富豪,名叫薩利赫,濃眉深目,中文帶著濃重口音。
他舉杯迎上來,手腕上的鉆表在燈光下折射出浮夸的光暈。
“嗯,來遲了,見諒。”
顧淮野坐到了中間。
薩利赫晃著酒杯開始談正事:
“顧總,我們在迪拜的港口份額,可以再讓出三個點,但希望顧氏在東南亞的渠道能對我們完全開放。”
顧淮野背靠沙發,指尖在扶手上輕點,語氣聽不出情緒:
“五個點。渠道可以談,但要排他性協議。”
薩利赫濃眉一挑,正要開口。
一旁的沈敘白適時接過話頭,開始就協議的具體條款與對方團隊展開拉鋸。
江程則笑著與其他合作方推杯換盞,維持著表面的融洽。
夜色漸深。
正事談得七七八八。
包廂里的氛圍也隨之松弛,逐漸變成了——
聲色場。
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孩們落入各個男人懷中,嬌笑聲與勸酒聲此起彼伏。
唯獨顧淮野所在的角落,像一片無聲的真空區。
薩利赫摟著身邊身材火辣的女伴,帶著幾分被酒精催化的不滿,朝顧淮野喊道:
“顧總,是我安排的人不合你胃口?我記得你以前玩得可比我們開!哈哈哈哈。”
話語里的試探意味明顯,更像是一種被掃興的質問。
顧淮野掀了掀眼皮。
視線掠過那些濃妝艷抹的臉龐,嘴角扯出一抹沒什么笑意的弧度:
“心領了。家里養了只小野貓,爪子利得很,聞著味兒回去得鬧。”
薩利赫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般哈哈大笑。
這就是掌握話語權的好處——
只要隨口給個理由,無人敢質疑,更無人能強迫。
話題隨之被岔開。
有人開始談論新買的游艇。
顧淮野的耐心徹底告罄。
空氣中馥郁交織的高級香氛,此刻聞起來只覺刺鼻。
光影搖曳間的活色生香,也只剩下面具般的虛假,讓他從心底感到一種黏膩的厭惡。
自十八歲起,他便游走于黑白邊緣。
在他打破那層界限后,便隨波逐流地認為眼前的聲色犬馬,是權力與成功的附屬品,是他應得的犒賞。
所以他近十年都長久地沉溺其中。
可此刻。
這一切曾被他視作常態的喧囂與誘惑,卻讓他感到難以忍受的空洞、虛假。
甚至……
骯臟。
顧淮野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時書儀的模樣。
越是想起她清澈的眼眸、安靜的身影,眼前的浮華便越發令他煩躁。
他猛地松了松領帶。
一股想要立刻將她擁入懷中、汲取那份獨屬于她的清甜與安寧的沖動,強烈到幾乎無法抑制。
一旁的江程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湊近低語:
“顧哥,正事都談妥了。這兒有我和敘白,你想走就先走。”
顧淮野沒有絲毫猶豫,抓起外套便起身:
“嗯,走了。”
江程看著他干脆利落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搖頭失笑。
時書儀……真是好本事。
怎么就把他浪蕩不羈愛自由的顧哥調教成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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