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不大,望月閣后的梅林也只有一小片,但景色還算不錯。
顧傾歌帶人過來的時候,小祿子都已經安排好了。
望月閣的二層,除了正對著梅林的那一頭,其他方向的窗子均掛了棉簾,擋了風雪。臨近桌邊的地方放了炭盆,屋子四角還放了陶翁,裝了燒熱的石塊,也能給屋里持續增溫。雖沒有地龍,可這也暖烘烘的,一點都不覺得涼。
茶水、酒、杯盞、吃食,所有東西小祿子都準備得齊全。
顧傾歌進來便解了披風坐下,“小祿子辦事,倒是越發的利索了,一會兒獎勵你多喝兩杯。”
“多謝小姐。”
小祿子美滋滋地應聲。
都是自己人,顧傾歌也不讓大家拘束,她坐下開始溫酒,就讓大家也都圍著桌邊坐了。
外面雪落梅林,室內酒香醉人,倒也愜意。
只是沒一會兒,顧傾歌就瞧見,望月閣外的梅林里,多了一道人影。
莫景鴻拎著一壇子酒,又拎著個竹筐進了梅林,他背對著望月閣的方向跪下,把酒和竹筐都放下,他從竹筐里掏了火盆子,之后就點了火,開始燒黃紙。時不時的,他還會撒一把紙錢,夜風卷著紙錢,隨著雪片子一個勁兒亂飛,洋洋灑灑。
莫景鴻把黃紙燒完了,把紙錢撒完了,就開了酒壇子。
一杯灑,一杯飲,一杯一磕頭。
顧傾歌瞧著莫景鴻的背影,心忍不住一陣揪疼。
當初,父兄戰死南遙關,她在痛苦里掙扎,日子并不好過。那一年的冬天,幾乎每到下雪的時候,她都會在入夜時分,去梅林中給父兄燒紙錢。她也會帶酒,在梅林中一個人嘮嘮叨叨的,跟父兄說她的如意與不如意。
她酒量不差,可每一次從梅林出來,都幾乎是醉醺醺的,還有一次,她醉得上頭,在梅林里睡了大半夜,病了好久。
自那之后,莫景鴻就不許她一個人去祭拜父兄了。
后來的每一次,都是莫景鴻跟著一起。
今年嫁進了承恩伯府,岳氏說她在府里燒紙錢不吉利,會損了承恩伯府的運勢,莫景鴻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是見不得這些,徒增晦氣,她才不再這般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