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
謝璟川剛掛斷電話,便立刻撥通了時越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聽筒里傳來時越一貫恭敬的聲音,
“謝總!”
“給各大醫院傳個話,”謝璟川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誰要是敢給謝家二少夫人林瑤打胎的,就是公然與謝家為敵。”
時越心頭一凜,忙應聲:“是,我這就去辦!”
“另外,”謝璟川緊接著吩咐,“訂最早一班回國的機票。”
“收到!”時越應得干脆,遲疑了瞬,還是補充道,
“傅總離開景園時留了句話,說……少夫人是他要帶走的,與傭人無關,希望您……不要為難他們。”
他刻意淡化了傅霆旭原話里的鋒芒。
謝璟川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告訴他,把林瑤送回來,什么都好說。不然,免談。”
“好。”時越只答了一個字。
電話掛斷,謝璟川轉身走向吧臺,倒了一杯紅酒。
猩紅的液體在杯壁上輕輕晃蕩,他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杯身,目光沉沉。
片刻后,他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給傅霆旭發去一條信息:傅霆旭,孩子要是沒了,這筆賬,我會算在你們夫妻頭上。
幾乎是立刻,傅霆旭的消息回了過來,竟是一條語音。
點開,男人的聲音帶著同樣的狠戾:我家要是散了,謝二,你就等著吧!
謝璟川聽完,將杯中紅酒仰頭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眼底翻涌著驚濤駭浪。
他隨手將空杯放在吧臺上,轉身走到沙發邊坐下,摸出煙盒點燃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指尖的香煙燃了又滅,滅了又續。
直到窗外泛起魚肚白,天光破曉,煙灰缸里早已堆積起小山似的煙頭,落滿了冰冷的灰燼。
陸瑾一直接帶著林瑤回了家,轉頭對跟進來的傅霆旭沉聲道:“你去上班。”
傅霆旭頷首,目光在林瑤身上短暫停留,終是對陸瑾一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瑾一沒應聲,視線落在林瑤身上——不過幾日不見,她竟瘦得脫了形,臉色也透著一股病弱的蒼白。
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她轉身倒了杯溫水遞過去,聲音放得極輕:“瑤瑤,喝點水。”
林瑤抬手接過,抿了幾口便放下了,指尖微微泛白。
“瑾一,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的有氣無力。
陸瑾一卻搖了頭,語氣篤定:“公司離了我倒不了。下午我陪你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林瑤下意識地抬手撫上小腹,那里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可她的心卻像被浸在冰水里,冷得發疼。
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低聲道:“幫我預約一下吧。”
陸瑾一點頭應下,猶豫片刻還是問:“那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打掉孩子,離婚。”林瑤的聲音陡然冷硬起來,眼眸里一片冰封的寒意,再尋不見半分從前的溫柔繾綣。
陸瑾一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攬進懷里,拍著她的背安撫:“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林瑤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鼻尖一酸,眼眶又熱了。
這世上真心待她的人,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過世的媽媽,眼前的瑾一,還有只見過幾面卻對她格外溫和的謝老夫人。
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自嘲的笑。